(太太心里话:
找出一篇“前夫疯了”的番外,算是宿世姻缘番吧。也是很久以前写的,mark一下那年文青的自己。
希望你们喜欢。
比心。
以上。)
A)
水!高过我头顶的水!那一刻的惊慌,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灭顶之灾。但为什么,竟有种极度虚幻的感觉,仿佛那不是漫过头眼的水,而是另一个世界……
我知道我在不自觉地挣扎,我对这冷寂的、死一般的水本能地抗拒。双手双脚乱弹之后,身体在慢慢上浮——
有一只手在我后面托起我。有人来救我了。
“你运气真好。”救我的男人有一双会笑的眼睛,“我昨晚心血来潮想起来这里钓鱼,刚拉好线就看见你从那边,啪,一下跳下去。”
他说得我好像在玩十米跳台跳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跳下去。谢谢你。”
他把他的外套给我,说送我回市区。可我怕,我回答不了他在车上的问题。我迟疑是那么明显吗?他说:“其实,我这人不爱说话。”
真是个妙人儿。
车子在行驶。我早已在倒后镜中看见自己的样子。
那不是我。
27年平淡无奇的日子,读书顺利工作顺利,27岁生日,家里催我结婚。
我怎么知道那个人会离开我,离开的理由也是当初爱的理由:“小晖,你太强势,我不适合你。”
我喝了很多酒,和几片安眠药,我只想早点入梦,没想死。
痛苦的洗胃,那根塑料管子,如同地狱;
医院的长椅上,那奇怪的老人,她看我半晌,方说:“姑娘,这里不属于你。”
出院的士上,坐在副驾的我被弹出来,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就是她吗?哎……”
倒后镜中的脸,不属于许若晖。
甚至这里也不是我来的那个时空,从身边这男人说出的某个关键词中,我已知道——
我,借尸还魂,穿越到另一个平行时空。
这女孩为什么选择死亡?“我”看起来很年轻,应该在20岁左右。
车子停在一家医院前:“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不用。”“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一个要自杀的人不会带身份证。真是糟糕,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儿。我要去公安局吗?
可我要怎么说?落水失忆?“我”的家人会是怎样?若“我”在20岁的年纪,可以一个人选择去死,“我”的境遇,会如何?
突然便侧头看向那救我的男人:“你叫什么?”
“陈熙。熙熙攘攘的熙。”
“陈熙,你可否收留我?”
他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随即是那双会笑的眼睛:“好。”
b)
来自另一平行时空的一缕幽魂,什么都无所谓了吧?重生后短短的几小时,比前生的二十多年还要长。
陈熙将车开到一幢小洋楼。那是个叫左岸的法式餐馆,敞开的欧式铁门,有几张桌子摆在外面的小花园。
左岸。我喜欢这个名字。“塞纳河畔的椅子上坐着的那一位不是海明威;花神之路没有了自由女神的身影;窗口总有发呆的人,但未必是我们的天才。300多年了,左岸还在。”
我在看他们花园里的宣传牌。陈熙和一个老者说话。
“先吃点东西可好?”
我点最普通的红酒牛排。在水中打湿的头发未干,他的外套下面,里里外外的湿衣也未干,可我就那样吃着牛排,还要了一客米饭。
他说过,大部分中国人都爱大米这种主食,所以他建议刚才那个老者,也就是餐馆老板,一个中法混血儿,在菜单中加一道米饭。
吃着吃着饭我就困了:“你家在哪里呢?”
他笑:“就在楼上。”
这房子是他外公外婆留给他妈妈,他妈妈移民前,又留给他。他把楼下租给这个混血老头儿,自己住在二楼。
有一道小小的铁门,爬满绿色的植物,结实的木梯级级向上。
我是真的困了,进屋,洗澡,睡在他安排的房间,一觉到天亮。
醒来时看见他留的字条:楼下的老头认得你了,饿了自己下去吃饭。
这是幢漂亮的房子。我的房间有玲珑的窗,田字格,磨砂的窗花。室内陈设都极简单,像我喜欢的宜家。
出去有个过道,前面便是客厅,应该是一间大房间改装的吧,沙发、书架、电脑、电视。还有个大大的阳台,走出去,看着楼下进出餐馆的人……
有人在小花园里抬头,看着我笑。
一个来吃饭的外国女生,金发、热情的眉眼。
看来陈熙的一日三餐基本是在楼下解决了。他的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和几听可乐,几乎什么都没有。
我穿着他的衬衫仔裤下去吃饭,经过那外国女生时,她夸我的boyfriend Jeans很好看。
几个小时之后,陈熙回来。
那时天已昏黑,楼下的店招映着这边,我伏在阳台上,发呆。
回头时他已站得很近,笑着看我:“看来你精神恢复了。”
“你帮我弄一个身份证可好?没有身份证,我没法找工作。”
“呆了一天,就想的这个?”
他站在我身边,微微的侧着头:“你几岁?”
“22。”
“昨天你说你姓许,许什么?”
“许若晖。”
“你还得借我点钱。我明天要买一些衣服。”
他还是看着我,笑:“可我怎么也不相信你是真的。”
“你突然出现,神秘莫测;长着一张十八九岁的脸,却有超越年龄的沉静。就这样跟陌生男人回家,现在又要用假身份证找工作了。”
“你也不像真的。”
“你二十八九,有房有车,长得也不错,竟然一个人去郊外度周末;救了闲人,还要管她吃喝,现在,除了办假证,还要帮她找工作。”
在他家里呆了一天,看到他念书时得的奖,已猜到他做建筑。
果然,陈熙说他在一家建筑设计所做事,最近在设计一个别墅楼盘。
我不懂建筑,只听说过几个建筑大师的名字,比如:安藤忠雄。显然这个时空也有这位大师,陈熙听了,显然很高兴,说起那年他去日本大阪,亲眼目睹的光之教堂。
“我喜欢安藤的混凝土。普通胶合板外覆聚胺脂层,为了防水防尘,混凝土表面每隔二三年要涂上新保护层……”
他笑:“我又说远了。可是那光之十字,亲眼看到了,还是很震撼。”
光线组成的十字。可否容许灵魂通过?
一时竟有种恍惚,好像我也看过那光之十字,那道墙。
“身份证没问题。你想做什么呢?”
“你认识广告公司的人吗?”他做建筑设计,认识地产开发商;认识地产开发商,也许就认识做房子广告的广告公司。
前世我是做美术设计的,除了这,我不会做别的工作。
“没想到我们还算半个同行。”
我离开客厅,他叫住我:“那个,明天你去买衣服,我陪你一起去,好么?”
他明天没事,可以休息。做建筑设计师还真好,起码比我以前做地产设计好多了。付钱的人是他,我当然说好。
他是真的没有过女朋友。一路上一会给我买水,一会儿又是冰淇淋,再一会儿,竟然问我,要不要吃个蛋糕?
他也是个奇怪的人不是么?他身上有种清冷的气息,我是说骨子里的。可自相遇以来,他的眼睛一直在笑。
我穿着t恤牛仔裤,最简单的白t,他站在一边看。
镜中的我因为试衣,脸微微的泛红。那是22岁女生粉嫩得近乎绒绒的皮肤,明亮的眼睛,微微上弯的嘴角。
t恤好像有点紧,低头扯一下衣角,一抬头,镜中已多了一个他。
“有没人跟你说过,你弯弯的嘴角,不笑的时候,也像微微的笑?”
“看见你的样子,我也想微微地笑了。”
镜中的两个人,看得旁边的售货小姐也微微地笑。
有一丝酸甜的感觉轻轻掠过,像空气,像香水,心一下子变得很轻。
很好。这一世的身体,拥有和前世一样干净的气质。可能那微弯的嘴角让我看起来更娇柔吧,这一世,肯定不会有人说我“bh”(彪悍)了。
“小晖,你太强势,我不适合你。”
“他”喜欢“我”现在这样子的小妹妹吧?模样可爱,笑容美好。
去广告公司面试,三十出头的男总监打量着我:“22岁?可你看起来好小。”
“能做事就行了。”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老成吗?刚毕业,你做过什么?”
我直接在平板上构图。
我不能把我前世做的cASE给他,略提一二已足够。
面试过关。立即上工。
我坐到位子上便开始干活。跑来安排我事情的男生,站我旁边看傻了眼。
c)
不知不觉一周过去。每天的午饭时间,那个叫许浩的男生会说好多话。漂亮的小女生总是讨人喜欢的。他第二次张大嘴巴,是因为下班时,在公司楼下出现的陈熙。
他身边的一个女生,叫安琪的,推他:“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可能没男朋友?你没机会了。”
陈熙问我:“晚上你想吃什么?”
还是楼下那家左岸。我说:“陈熙,有些事我自己都没稳定下来之前,我不想多想。如果我住在这里让你误会,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你工资多少?”
“试用期2000。”
“你知不知道租一间房子要多少钱?你知不知道好一点的房子至少要交3000押金?”
这可爱的男人担心我不能存活。
“我可以向你借钱。”我眨着眼睛,“你会借的,不是吗?”
他看着我,突然便叹气:“是的,我会借。可你不用搬走,我不去你们公司接你了。如果你坚持,我每月收你三百块房租。”
“好。”
我开了电视看新闻,了解这个时空的大事。很多有重叠,这真是件奇妙的事。
我在沙发上吃零食。
陈熙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递给我水果还有零食。我新烫的小卷发让我看起来很像一只毛茸茸的狗。电视声中,我听见他好似在自言自语:“小晖,哪天你有钱了,是不是也会搬走?”
他说过,他父母在他10岁时离异,父亲另娶去了S城,妈妈认识了一个澳籍华人,5年后移民到澳洲。
他们给他留下这所房子,还有一笔钱。
他从15岁开始,一个人生活。13年里有人喜欢他,他不喜欢别人。
他救我是命运的安排。像他说的,半年多没去那里了,头天晚上,竟临时起意,一定要去。
看到我苍白的脸,忽然的,心便微微的疼。
我相信他。为什么不相信呢。可他眼中的我,是青涩可爱的我,有苹果一样的脸,天使样单纯。
这样的女生,天生是让男人宠溺的。可那不是我。
他的碎碎念,我装作没听见。
那晚失眠了。想起前尘往事。
我半夜起来找水喝,手中的那杯水还没喝完,他出现。他把杯子拿过去,递过来热腾腾的牛奶。“在想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牛奶的热气太大了吧?不知不觉脸已伏在他怀中,我跟自己说,就这么一分钟,一分钟,因为再热的牛奶,都暖不了我。
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喜欢我。
他的身体,那么温暖。
d)
公司加班,许浩就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一会儿伸头过来,一会儿问长问短。陈熙没来接我了,他们在猜我是不是和他分手了吧。
手头的事是真多,许浩碎碎念着。修图修得想吐,一个身影就那样挡在我前面。“许浩,你事情做完了,可以回去,我忙得很,没空理你。”
没人回答。我抬头,不是许浩,是个陌生的男人。可他那么纠结地看着我,他不说话,他周围的空气都似要爆炸。
突然他便过来抱住了我。
“你干什么?放开我!”
加班的同事都过来了,七手八脚把我拽开,从洗手间出来的许浩说要报警。
“冉冉,你,你怎么能不认识我?”
原来“我”叫冉冉。
“你是谁?”
“我……你不记得我了?是,失忆了吗?”他的神情闪烁。那个叫冉冉的女生想自杀,他在她的生活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突然他凝神,像是决定了什么,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是你的未婚夫。”
许浩在忿忿:“太夸张了,她都不认识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盯着我:“是吗?冉冉,你真的不认识我?oK,我松手!我不做什么,我就坐在这边。”
他开始坐在我旁边的小沙发上,一言不发,看着我,等我。
他一定找了我很久,他的衣衫很干净,可神色留在昨天了。
凌晨,陈熙给我打电话,问这么晚了,要不要来接我?不知为什么我竟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人,说,算了,我自己打的回去。
我收拾东西,他走过来对我说:“冉冉,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们总能重新开始的。”
我和同事说再见,他开车过来,许浩就站在我旁边,替我说:“她不会坐你的车。”
许浩看我上了车。我看到在后面,那人的车。
这么远,看不到他的脸;可我有种迫近的惊慌,我在害怕什么?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如同鬼魅,带着这个冉冉的过去,凛冽而来。
“陈熙,出来接我。”
左岸门口。陈熙看到拉扯我的男人,他冲了上来。
两人打起来。我跑进餐馆,缩在小花园的一角,拿出手机。
我的手机被一只大手夺过,抬头,是那人愤怒的脸。
“冉冉,就算你失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她要怎样对你?我遇见她,她正在跳水自杀!” 陈熙抢过来,挡在我身前。
跳水自杀这四个字震到他了。
这强悍的男人突然冷静下来,看着陈熙身后的我,慢慢开口:“听着,你叫冉冉,我叫叶天。我们是一对情侣。我会让你记得我。”
他叫叶天。他走了。
陈熙递给我热牛奶。
冉冉的过去,在一点点打开。若他在找我,我的父母家人呢?他们为什么不出现?看他的样子,若叶天如此在意冉冉,她为什么会选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