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年(621年)正月,唐高祖李渊部署李孝恭与李靖坐镇长江上游的夔州基地,正紧锣密鼓地建造战船、训练水师、稳定后方,全力为同年秋季发动最终歼灭萧铣的渡江战役进行至关重要的战略准备。与此同时,秦王李世民在围困洛阳的战线上也未有丝毫松懈。当郑政权太子王玄应率数千士兵试图从虎牢关向洛阳运送粮食时,李世民果断派遣将军李君羡于半途截击,大败王玄应军。王玄应仅以身免。
虎牢关位于东都洛阳城的正东方向,是洛阳东部最重要的军事屏障,两地直线距离约100公里(按隋唐里制约二百余里),控扼黄河与汜水交汇处的险要地势,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早在大业十四年(618年)七月,王世充发动洛阳政变掌控隋朝残余政权后,便立即将虎牢关纳入其战略防御体系。次年(619年)四月正式称帝建立郑国时,虎牢关已成为郑国都城洛阳的东大门,也是其纳入的核心防线,是郑国都城与东方领土联系的唯一通道,太子王玄应正是利用这一地理缝隙,沿洛阳东行的传统驿道潜出前去运粮。
洛阳城紫微宫,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王世充枯槁的面容映在斑驳的宫墙上。他抓起案头半块麦饼狠狠咀嚼着,喉结滚动间,他忽然将陶碗摔向阶下,怨声道:“满城树皮都啃光了,唐军还在增修壕垒!”
碎裂声惊得太子王玄应膝行两步,额头几乎贴到冰冷的地砖:“父皇...今日西市又饿毙百余人,守城军士已有持械夺粮的...”
王世充猛然揪住儿子衣领拽到地图前,指甲深陷进虎牢关的位置:“看见这道血线没有?去年窦建德二十万大军在此溃灭,可虎牢库里还屯着三万石粟米!”他枯瘦的手指沿地图上偃师至巩县的狭长通道狠狠划过,“李世民把主力压在城西,东面山地正是活路!”
王玄应盯着地图上标注着“唐军游骑”的红色叉印,声音发颤着说道:“可斥候报说李君羡的骑兵就在巩县山口...”
他话未说完便被父亲铁钳般的手掌扣住肩胛,王世充骂道:“竖子!等城中人肉吃尽,你我便是俎上之肉!”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虎符塞进儿子掌心,忽然压低声音说:“带朕的玄甲亲卫趁夜走北渠暗道出城,记住——”此时烛火噼啪爆响,王世充的眼珠泛起血丝,继续道:“粮在你在,粮失...提头来见!”
面对洛阳城的困局,以及父王世充命令,王玄应面对秦王李世民的雄师压境,只得硬着头皮率数千士兵穿越李世民围城部队防御相对薄弱的偃师地区,向东疾行经巩县山地,最终抵达仍由郑军驻守的虎牢关。这条路线虽需迂回避开唐军主力据点,但因虎牢关作为囤粮基地尚未陷落,王玄应得以在此筹集粮草,以维持东都洛阳的生计。
然而当王玄应押运粮队西返时,李世民早已通过斥候掌握其动向,精准派遣李君羡于虎牢至洛阳途中的险隘设伏。
唐军大营内,帅帐外朔风卷过冻硬的辕门,吹得旌旗“呼啦”作响。中军大帐内,李世民指尖的朱砂笔突然停在羊皮地图的汜水河谷。油灯爆蕊的刹那,帐帘被斥候撞得哗啦作响:“禀秦王!郑军玄甲队丑时自洛阳北渠潜出,王玄应亲率约四千人疾趋偃师!”
侍立在侧的尉迟敬德(尉迟恭)猛地攥紧铁鞭:“好个鼠辈,待末将...”
“将军且慢。”李世民打断尉迟将军的话,将温酒樽推给满身冰霜的斥候,手中朱笔沿虎牢关至巩县的山道勾出血红弧线,说道:“王玄应敢走这条死路,定是虎牢仓廪未空。”说罢,他忽然掷笔冷笑,接着道:“传李君羡要活的猎隼,不要死耗子。”
当浑身披霜的骁骑将军李君羡掀帘而入时,李世民正用匕首削着案头冻梨。在冰晶簌簌坠地声中,刀尖突然钉进虎牢关西二十里的“黑石峡”:“玄应小儿返程必走此隘。带你的轻骑吃三天雪。”秦王手中梨肉在刃尖颤出寒光,“待粮车过半...”匕首狠狠下切!
李君羡抹去溅到颧骨上的梨汁,喉间滚出低吼:“末将割了粮队首尾,定叫他进退不得!”转身欲走却被秦王按住肩甲。灯火摇曳中,李世民从炭盆抽出烧红的铁箸,在羊皮地图烙下焦痕,交代道:“王世充饿疯了才会让太子押粮。若擒得王玄应...”他说着,将灼热的铁箸悬在洛阳城上滋滋作响,“这锅沸汤,便该揭盖了。”
朔风卷着冰碴在黑石峡的峭壁间尖啸,当王玄应押送的粮车在黎明前的墨色里碾过结冰的汜水河床时,峡谷两侧的唐军轻骑正嚼着冻硬的马肉干保持体温。唐将李君羡的刀锋贴着岩壁缓缓出鞘,他率队已在雪窝里埋伏了三昼夜。
此刻郑军粮队前锋刚通过最窄处的\"鬼门牙\",粮队中段笨重的辎重牛车正卡在两道绝壁之间,车轴与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突然一声镝箭破空闪现,峡谷东口轰然塌下三丈余的滚木礌石,惊得拉车的犍牛人立而起,几乎同时西面崖顶垂下数十张浸透火油的狼牙拍,点燃的拍体带着熊熊烈焰砸进粮车队伍,将满载粟米的麻袋瞬间变成喷溅金红色火雨的巨大火把。
王玄应胯下战马被爆炸的粮车惊得直立嘶鸣,这位身披金甲的郑国太子在火光中如同活靶,唐军埋伏的玄甲骑兵如黑潮般从岩缝中涌出,专斩粮车轮辐的钩镰枪与削马蹄的斩马刀在狭窄谷底织成死亡罗网。绝望的郑军为争夺粮袋自相践踏,被火牛撞翻的士卒在冰面上滑入深潭,霎时鬼哭狼嚎,死伤无数。
王玄应的金冠早不知被谁扯落,最后被亲兵架着钻进一辆燃烧的粮车底部,趁浓烟顺冰缝滚入汜水支流,漂出五里才被残部捞起。
此役,郑军两千石救命的粟米全数焚毁,四百辆粮车残骸堵塞峡谷月余不通,当王玄应赤脚逃回洛阳时,朱雀门守军看见太子冻成青紫色的脚趾深深抠进雪地,身后蜿蜒的血迹仿佛给这座饥城钉上了最后的棺钉。而一百公里外长江上的李孝恭和神将李靖,此刻正看着新下水的楼船划开夔州晨雾。
当李君羡一举截断这条维系洛阳存亡的\"输血通道\",王玄应溃败后仅单骑逃回洛阳,此役彻底暴露了郑政权在唐军战略挤压下逐步崩溃的交通命脉。
唐朝骁将李君羡时年三十四岁,在此战前,他已历经了隋末乱世最诡谲的波澜。他出身河北武安豪强,早年在李密瓦岗军中以百骑夜袭洛口仓扬名,却在邙山大战后随裴仁基归降王世充,亲历过洛阳宫变时血洗朝堂的惊魂之夜。
当李世民率唐军兵临洛阳城下之际,这位深谙郑军内情的年轻将军正迎来命运的转折,武德三年(620年)夏,他率五百亲兵趁夜焚毁洛阳青城宫粮仓后突围降唐,其精准狠辣的战术风格立刻引起唐军主帅秦王李世民注意。
在随后的慈涧之战中,李君羡单骑冲阵救出被围的唐将史万宝,右臂贯穿箭矢犹自挥槊连挑七骑的悍勇敌将,终使秦王将玄甲精骑分他千人掌管。这场针对郑太子的截杀既是投名状,更是他洗刷叛将之名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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