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水囊,仰起头灌了半壶烈酒,喉结上下滚动,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铁鳞甲上,“只要半个月,保证把那些不懂水战的士卒,训练成在水里灵活自如的浪里白条!”
第二天卯时,江上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战鼓就已经擂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甘宁光着精壮的上身,站在船首,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油光,他手中的九环刀用力劈开眼前的浓雾,大声喊道:“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话刚说完,他那壮硕的身躯就像鹞子翻身一样,敏捷地跃上桅杆,单脚勾着帆索,在半空中荡出一道弧线,刀光一闪,三丈外箭靶的红心立刻应声裂成两半。
蒋钦则带着两列士卒在甲板上操练。他不用指挥用的令旗,而是把双刀交叉作为变换阵型的信号。
当一艘赤色战船突然从芦苇荡里冲出来的时候,前排的盾阵就像巨大的蚌壳一样开合,后排的钩镰枪就像毒蛇吐信一样迅速出击,一下子就把“敌船”的帆索绞得粉碎。
最让人惊叹的是周泰负责的接舷战演练。这个铁塔般高大的汉子,抡起四十斤重的铁锚,猛地砸穿船舷的木板,带着一身木屑,第一个跳到“敌船”上。
跟在他身后的士卒们大喊着,他们钉了铁钉的鞋子在涂了油的甲板上踏出点点火星,手中的短斧和弯刀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让人胆寒的死亡旋涡。
于禁站在楼船的顶层观战,手指轻轻叩着栏杆,打着节拍。
这位一向以治军严格出名的将军,此刻嘴角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笑意:“甘将军带来的那八百个以前锦帆贼的老部下,还真把水匪的那一套打法,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兵法。”
半个月后的校阅日,在震耳欲聋的号子声中,秦羽登上了主舰。
三万水军士卒光着膀子站在船舷边,他们古铜色的脊背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油光,随着战鼓的节奏挥动长桨,江面被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浪痕。
突然,号角声一变,整个舰队就像巨鲸摆动尾巴一样,瞬间分成了八个阵势,艨艟斗舰在其中穿插自如,就像织布的梭子一样,拍竿上的火油罐在桅杆之间快速传递,行动起来竟然比陆地上的骑兵还要迅速。
甘宁叼着一根草根,靠在桅杆上,看着蒋钦用旗语指挥船队变换阵型,突然抬脚踢了一下正在检查弩机的周泰:“老周,我赌你接不住我这一招!”
话刚说完,他的九环刀已经迎着江风砍了过去。周泰狞笑着抡起铁锚,金属相互撞击产生的火星溅落到江水里,惊飞了一滩白鹭。
江风轻轻吹乱了秦羽的鬓发,他望着桅杆上猎猎作响的“秦”字大旗,用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珏。
只见甘宁的铜铃耳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于禁腰间的虎符,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冷冷的光芒。
秦羽心里明白,这座屹立在江畔的雄伟城池,终于迎来了能在水上称雄的精锐力量。
“我现在决定给你们四人成立两个水军军团。”秦羽一边说着,一边用匕首尖在檀木桌上划出一条蜿蜒的水线。
随着他的动作,木屑簌簌地飘落下来,“这两个水师军团,我要求它们在半个月之后,成为横亘长江、坚不可摧的防线。”
甘宁大大咧咧地把脚架在青铜酒樽上,镶着玛瑙的刀鞘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地面,说道:“给我八百艘快船,再配上三十艘艨艟战舰,不管来多少敌人,我保证让他们统统去喂江里的鱼。”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上那枚锦帆刺青微微颤动,那可是他往昔在长江上纵横驰骋留下的独特印记。
于禁突然站起身来,身上铁甲相互摩擦发出的铿锵声,压住了满屋子的喧闹声。
这位以善于治军而闻名的将军,缓缓摊开一张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的阵法图,几乎铺满了半张桌子。
他严肃地说道:“末将需要五千名身穿重甲的水兵,还有两百架拍竿弩机。半个月之后,末将所训练出的方阵,定能从正面碾碎任何来犯的敌船。”
这时,烛火猛地爆出灯花,蒋钦适时地递上一支朱砂笔。
这位擅长使用双刀的将领,总能在纷繁复杂的局面中迅速抓住关键要点。
他说道:“甘宁将军的锦帆军突袭需要轻快的小舟,于将军的方阵则需要高大的楼船,三万水军可以分成……”
“两柄锋利的尖刀。”周泰的嗓音就像砂纸打磨铁器一般沙哑。
他双臂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阴影之中,胸前那道狰狞的旧伤疤,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一柄用来割喉,一柄用来穿心。”
黎明时分,江面上的雾气还未消散,第一声战鼓就在江雾中传了出来。
甘宁赤裸着上身,站在船首,手中的九环刀用力劈开眼前的浓雾,大声喊道:“小子们都给我看好了!”
话音刚落,他古铜色的身躯突然向后一翻,跳入江中。
江面的浪花还没落下,他又猛地从水中冲天而起,湿漉漉的刀尖上挑着一条正在扑腾的鲈鱼。
在三万水兵的哄笑声中,他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跃上甲板,大声说道:“谁要是能在老子手下撑过三招,赏酒一坛!”
于禁的练兵场在十里之外一处平静的水域。
当甘宁军队里传来的笑骂声随风飘过来的时候,这位铁面将军正在用墨斗仔细校准战船之间的间距。
“右舷偏了三寸。”他屈起手指,轻轻弹飞一块木屑,转头对掌旗官说道:“明天早操增加演练阵法变换的内容,谁要是走错一步,全队都不许吃饭。”
蒋钦的创新成果在这天正午初次显现出来。
三十艘蒙冲斗舰突然从芦苇荡里钻了出来,船首包裹的铁皮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当甘宁的军队忙着收帆的时候,这些快船已经用铁钩相互连接,组成了一座浮桥,光着膀子的刀斧手们在船板上行走,就像在平地上一样轻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