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自打和离出府,萧逸时不时陪着念儿来寻她。虽然那人不曾有过格的言行举止,但楚瑶还是依稀察觉出萧逸的异样。
他似乎同念儿一般,很愿意同她来往。
他总是不经意看向她,似乎很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不经意说的话,那人也放在心上。
楚瑶有段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同那两人死去的娘亲有相似之处。
要不然,那一大一小两个怎么都愿意赖在她这里?
念儿也就罢了,不过几岁孩童,又生来丧母,对成年女性或许有着天然的亲近和依赖。
可萧逸又是哪般?他比自己还年长两岁,就算有恋母情节,也不该对她吧。
既然不是恋母,那又会是什么?
楚瑶不是没怀疑过,那人会不会对自己心生情愫?
只是这个念头一旦浮出,立马便会被楚瑶否掉。
怎么可能?她胡思乱想什么。
京中暗恋萧逸的千金贵女一抓一大把,他又不是脑子有病,不选冰清玉洁的闺阁千金,却把心思放在她这个和离妇身上,换谁,谁会相信?
故而,一直以来,楚瑶确实没敢往那方面多想。
今日听见那人说愿意同她结亲,着实惊到她了。
他饱含深情的眸子,暗哑低沉的声音,一度让楚瑶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他一再表示他愿意,甚至反复追问她是否愿意同他成亲。
那一刻,楚瑶不得不承认,她内心确实慌乱不安,胸膛似有小鹿乱撞。
萧逸竟真的有意于她!
那个后来权倾朝野、气势威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萧王爷居然把她放在心上。
对她而言,萧逸的容貌、心性、风度、气质、才能,不论哪一点都完美长在楚瑶心坎上。
被这样的男子心悦爱慕,谁能抗拒得了那巨大的诱惑?
就是重活一世的楚瑶,面对他的深情目光,也难以心如止水。
楚瑶害怕自己再度糊涂,于是毫不犹豫回绝了他。
上一世,她对程文渊一见倾心,为他和平阳侯府殚精竭虑,到头来,换来的只是欺骗和背叛,甚至连累楚家被灭门。
重生以来,她对情爱一事不再报、也不敢报任何幻想。
她只想报仇,保护好家人,然后过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逍遥日子。
她以为自己已经炼就了铜墙铁壁的心胸,却不成想在萧逸几句话下差点破了防。
“郡主?”
见楚瑶神色似有心不在焉,王砚青轻声唤道。
楚瑶这才慌忙回神,看向对面的王砚青,抱歉道:“对不住,刚刚想到旁的,走神了。王公子刚才说什么?”
王砚青宽容笑笑,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一遍:“砚青刚刚是问,郡主若是没有意见,我让媒人明日一早来郡主府敲定订婚事宜。
砚青以为,此事不易久拖,万一传到田家耳中,恐生变故。
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门外,秋月前脚出门取茶点,后脚被秋霜叫住。
“秋月,王公子前来可是同小姐说了什么?”
秋月一脸喜色,凑到秋霜耳畔低声道:“王公子同小姐说,想要求娶小姐。”
“王公子要求娶小姐?小姐可是答应了?”秋霜吃惊瞪大双眼。
“你小声点。”
秋月看了看院中,见院内并无闲杂人,这才继续道,“王公子简直就是及时雨。
小姐为寻定亲人选,可是发愁一整日了,这下好了。王公子才貌兼备,又出身名门望族。
我听王公子意思,并非同小姐假意定亲,而是真心实意娶妻小姐。
王公子言真意切,态度虔诚,小姐又怎会不答应?
这下好了,心头大石落地。真是谢天谢地。
行了,你也别操心了,快去忙去吧。”
秋月打发了秋霜,自顾去了茶水间。
两人都没发觉,屋顶上一个身影如鬼魅一般,忽而飞身而走,一闪即过。
卫秋匆匆赶回亲王府,就见卫夏拧眉瞧着室内。
“卫夏,三爷呢?”
卫夏一脸愁容朝内室努了努嘴,“在里面呢。”
见卫秋抬脚就要进门,卫夏一把拦住他:“爷心里不好受,在里面借酒消愁。我劝你可别进去自讨没趣。”
“三爷喝酒了?”卫秋挑眉,“三爷平日很少沾酒,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
“还能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楚小姐。三爷开口求娶楚小姐,被楚小姐毫不留情拒绝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爷对楚小姐的心思。”
“楚小姐拒绝了三爷?何时的事?”
“就是今日。哎,卫秋,你干什么?我都同你说了,你怎么还不知好歹,非要往里闯。你不要命啊。”
“我有急事禀告三爷,卫夏你赶紧让开。”
卫夏挑眉:“什么急事?什么事你缓缓再来同三爷汇报不行吗?三爷正不痛快,你进去不怕惹火烧身?”
“我现在不汇报才是惹火烧身!”
卫秋见卫夏一脸懵,急急解释道,“三爷让我盯着王砚青,只要他去郡主府,就留意着。就在刚刚,王砚青去了郡主府,提出求娶楚小姐。楚小姐答应嫁王砚青了!”
“什么?竟有此事?!”
卫夏乍听这一消息,不亚于遭了晴天霹雳,他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愣愣的,还未反应过来。
就听里间主子忽然厉声道:
“你说什么?楚小姐要嫁谁?卫秋你给我进来!”
卫秋头皮一紧,咬牙快步进门。
“主子。”
“说!你刚刚说什么?楚瑶答应要嫁给谁?”
“回主子,楚小姐她……她答应嫁给礼部郎中——王砚青。”
“滚!”
卫秋慌忙退出门外,门还没合上,忽而听见嗖嗖风声,随即‘咣当’一声,一个酒壶重重砸到门上。
卫秋心有余悸呼了一口气,还好他跑得足够快,再晚一点,就得被酒壶砸个正着。
瞥眼瞧见一脸愁苦相的卫夏,卫秋一张脸也瞬间跟着垮了下来。
主子失恋心情不好,他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里间的萧逸失魂落魄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后背抵着床柱。
他木然伸手扯了扯玄青色衣袍领口,束发玉冠松散,几缕乌发垂在脸颊,带着恼人的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