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远了，书回正文。
“那么，让你来翰岳市出任市长，也是陈家的意思了？”
按照王承宇的逻辑，张扬自然而然提到这个问题。
王承宇点了点头道：“是的。”
“具体是谁的安排？”张扬接着问道。
“陈青山。”
“陈青云有没有在你出任翰岳市市长这件事上说过话？”
王承宇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陈家让你来翰岳市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十分尖锐、同时又是无法回避的问题，全国这么多地级市，为什么会把王承宇派到翰岳市来？
王承宇的表情显得异常痛苦，前面说了那么多，但是都不涉及犯罪。
但是，下面的话真要说出来，那他就不仅仅是丢官罢爵的问题了，那是要把牢底坐穿的节奏。
然而，王承宇的头脑还算清醒，他已经别无选择，事实就摆在那里，就算他不说，自然也会有人说。
王承宇缓缓闭上眼睛，说道：“陈家人让我来翰岳市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陈家拿下风语村的金矿！”
王承宇的这句口供非常重要，他说的是“陈家”而非陈景明。
这就说明，除了陈景明之外的陈家也有人也参与了恒裕金业的案子，其目的就是为了掠夺风语村的金矿。
由此，张扬不由得又想到了李江，想到了山田一郎。
要不是有山田一郎的间谍案牵扯到风语村金矿，张扬可能也注意不到恒裕金业的存在。
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张扬在想，全国还有多少个风语村金矿被权贵和世家掠夺。
张扬拿着对王承宇的审讯记录再次提审了陈景明。
当陈景明一看到王承宇的口供，就大骂道：“王承宇那个王八蛋在血口喷人！”
“冷静！”张扬敲了敲桌子，提醒陈景明道。
张扬等陈景明情绪稳定后问道：“你倒是说说看，王承宇的话哪一句不实？”
陈景明振振有词道：“我承认，我瞎了眼，从前一直拿他当朋友，在他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我们家人也确实帮过他，但是，他来翰岳市当市长绝对不是我们家人的主意，我们家人也没有帮他……”
张扬打断陈景明，插了一句道：“我提醒你，想要查清这一点很容易，你最好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继续！”
“另外，恒裕金业是国企，是央企，不是我陈家人的企业，我们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何来的给陈家人拿下风语村金矿一说？王承宇这个王八蛋简直是一条喂不熟的狼，他血口喷人！”
张扬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合同，扔给陈景明说道：“陈景明，别把话说那么满，你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纠正你刚才的说法。”
这是一份以陈景明个人的名义跟总公司签订的一份租赁合同，标的物就是恒裕金业这家僵尸公司。
租赁合同里明确载明，陈景明拥有对恒裕金业经营所得的独立处置权，但是，陈景明每年只需要向该央企缴纳十万元租金。
陈景明在拿住这份合同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在抖。
就在前不久，陈景明还跟总公司二级单位管理部的部长董平通过电话。
在电话里，陈景明反复追问董平，有没有人查看过关于租赁恒裕金业的相关资料。
董平承认有人去调查过，但是他也拍着胸脯保证过，绝对没有人查看过相关资料。
董平保证了个屁！
这份租赁合同怎么会出现在张扬手里呢？
陈景明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有了主意。他把手里的合同还给张扬，脸不红心不跳道：“这是一份无效合同。”
“怎么说？”张扬看着陈景明的表演，问道。
“当初的确有过这个意向，也确确实实签过这份协议，但是由于违反相关规定，所以就没有执行。”
“哦？”张扬接过合同，放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接着问道，“你也知道这份合同违反相关规定啊？”
“……”
陈景明回避了这个问题，但是张扬并没有放过他：“说说看，你本人跟恒裕金业，以及你跟总公司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
这个问题，陈景明同样无法回答。
这里边避不开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人事关系。
陈景明本身并非总公司企业在编人员，这么大一个央企，怎么会找一个外人来管理一家子公司呢？
这只是其一，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因素，那就是财务关系。
提到财务关系，就更复杂了。
所以，陈景明继续保持沉默。
“说不上来了吧？”张扬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一个谎言的开始，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即使是你能说圆，别人也未必能跟上你的节奏啊！”
张扬的冷嘲热讽，让陈景明的一张脸憋得通红，他很想反击，但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张扬语气中依然带着嘲讽，接着说道：“虽然你的口供对我来说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但是我还是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与恒裕金业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次我建业你最好是想好了再说，你要是还敢胡说八道，就算你想反悔都没有机会了。”
迫于张扬的压力，陈景明终于屈服了。
“那份租赁合同是真的，恒裕金业是我租来的……”
接下来，陈景明便把他如何策划、如何实施并购金盛源资产的过程全都交代了。
但是，他只承认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并未牵涉到陈家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包括他的父亲陈青山。
但这并不合理，先不说陈景明有没有能力解决王承宇的职级提拔和工作调动问题，就说想要走通总公司这条路子，顺利租下这家恒裕金业公司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张扬并不信他说的话。
“好，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张扬示意工作人员道，“把他带下去！”
张扬的话刚说完，杨成林的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人是“老江”，杨成林拿起手机给张扬看了一眼，张扬的脸立刻就拉长了。
张扬哼了一声道：“你最好还是去外面接，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把你的手机摔了。”
杨成林苦笑一声，走出了询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