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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跟星野阐述了一番之后,轩铭推开地下室房间门走了进来,唤道:“爱丽丝。”

这也是轩铭给爱丽丝安排的房间之一。

“老……师?” 爱丽丝看着突然出现的轩铭,顿时不知所措。

她心里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以及想要做的事,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轩铭一眼就看出了爱丽丝的异样:“有心事吧,爱丽丝。”

爱丽丝可不是人机机器人,虽说物种分类上是仿生人,但在轩铭构建的总集世界人类体系定义里,爱丽丝就是「人类」。

“不——爱丽丝不——” 爱丽丝慌乱地回应。

轩铭主动走上前,拉近了与爱丽丝的距离,这让爱丽丝更加局促。

轩铭轻声安抚:“好啦,别害怕,我不会做什么的,也不会苛责你。来,慢慢说吧。”

此刻,房间里只有时钟滴答作响,时间悄然流逝,天窗之外的月亮在夜空中缓缓移动。

沉默许久,爱丽丝终于开口:“当时……当时,爱丽丝,想要…… 想要杀掉老师……不管爱丽丝怎么克制,那个情绪都挥之不去……爱丽丝……”

那道考验留下的痕迹,还有曾经凯伊对于「普雷」的怨恨,让爱丽丝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见轩铭抬手,爱丽丝条件反射般避开,她害怕自己再次伤害到轩铭。

“——我,抱歉,老师。” 爱丽丝连忙致歉道。

轩铭直接切入重点,问道:“爱丽丝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吗?”

爱丽丝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爱丽丝,这不是你的错,别把事情归咎到你自己身上,好吗?” 轩铭语气温柔,耐心劝导道。

“那两位代行者已经告诉我了,爱丽丝是被「某个东西」影响了。”

爱丽丝对是非对错的判断比较片面,在原作中凯伊重伤小桃后,爱丽丝就曾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

爱丽丝却坚持道:“可是……这是既定发生了的事实……”

是的,以理性的说辞再结合发生的情况,是「爱丽丝」动的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不管怎样……爱丽丝已经做错了,爱丽丝,是「恶人」。”

在爱丽丝的底层逻辑中,早已将轩铭这位老师视作「主人」,所以才会如此苛责自己,对于AI认知来说,会这么想也正常。

轩铭轻轻弹了下爱丽丝的脑袋,爱丽丝像是吃痛叫了声:“哎哟——”

捂住脑袋(虽然对于爱丽丝而言完全不疼就是了

轩铭无奈:“真是的,一点小事就把自己打成恶人了?我都还没死呢,别瞎想。”

首先摆事实,讲道理,先不要让爱丽丝想那么多。

当初「名」也犯过类似的事,和轩铭相处久了,便有了「啊哈!区区致命伤,不足挂齿!」的想法。

后来「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有多大,好在轩铭身体素质好,从那以后,「名」常把「区区致命伤」挂在嘴边,也算是当作一种警示。

轩铭继续解释:“爱丽丝,「想要搞明白一个人,不能只是凭借单方面的评价。一个人是相当复杂的,并不只是单纯的只有「勇者」和「魔王」两个区别」。”

他决定用爱丽丝平日里喜欢玩的游戏举例,中世纪骑士文学史诗这类题材经久不衰。

在几乎所有文明中,都存在光明与黑暗的二元叙事。代表 「勇者」的英雄与象征「魔王」的阴影是集体无意识中的核心原型。

勇者需经历试炼、获得神授武器、最终战胜象征混沌的恶龙或魔王。

轩铭接着问:“爱丽丝觉得自己做了恶事,是「魔王」吗?”

勇者与魔王的观念并非单一的对立,世间存在着诸多「矛盾螺旋」,如「秩序与混沌」「光明与黑暗」「自我与他者」。

“爱丽丝……”

欲言又止。

轩铭给出答案:“答案是并非,有时候,魔王也许也是「善良」的一方,或许就像爱丽丝你这次一样,遭受到了幕后黑手的袭击,变成了这样。

“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爱丽丝。因为当时,你也在克制你自己的行为。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爱丽丝有在做出努力的。所以,爱丽丝还是「勇者」,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勇者」承载着人类对正义、秩序与超越性的集体想象,即便其定义常被解构、反讽,但其核心依旧是「道德完美的理想化投射」。

轩铭继续说道:“即便有人否定了你「勇者」的事实,那么就用行动去证明吧,证明自己勇者的「身份」。

“爱丽丝,「身份」从来不是他人简单三言两语的定义。身份是一个复杂的概念,获得所有人的认可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保持真实的自我,爱丽丝,你可以好好想想,你「自己」究竟是「谁」。”

这并非否定「勇者」所代表的英雄主义,而是拒绝将英雄叙事异化为道德说教的工具。

人作为个体,会恐惧、会犯错、会被体制束缚,但也正因此,人性的光芒才得以展现。

爱丽丝不再用「爱丽丝」自称,而是认真思考起来:“我…… 是谁……

“我……是天童爱丽丝,老师的学生,预言之中的「勇者」……”

「勇者」与「魔王」的身份混淆,本质是「自我」与「他者」的镜像重叠。

当神圣的使命褪色,邪恶的标签剥落,剩下的是一个站在 「存在」深渊前的个体。

爱丽丝不禁问道:“我……存在的意义……老师,为什么我们要生在这个世上?”

这是绿色考验带来的影响:「有一天,我们想到一个问题:我们从何而来?我们被给予了生命,却又被不负责任地抛弃。」

轩铭明白,此刻必须回答这个考验带来的「疑问」:“为了在这舞台之上,找到属于我们的意义。

“爱丽丝,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有些复杂了。

“但——爱丽丝,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吧?这份属于你的「生命」,因此诞生的意义。”

爱丽丝收起往日的俏皮,着重自我介绍道:“编号 AL - 1S,无名众神的王女。信息报告完毕,老师。”

爱丽丝其实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是轩铭训练的成果。

比起逃避,面对现实才是轩铭一贯坚持的作风,「名」也是如此,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带来灾祸的无序。

爱丽丝喃喃道:“王女……”

她心里明白,自己身为无名众神的王女,背负着毁灭世界、毁灭文明的「命运」。

但因为有老师在,她相信自己不会走上那条路。

命定之中的轨迹,应该由自我来书写……从来不是他人的三言两语。

轩铭关切地问:“爱丽丝,没事吧?”

“我……没事……” 爱丽丝心中仍有忧虑,她见过踏上那条路的后果,知道并非自己摇头否认就能避免。

她鼓起勇气说:“老师,如果还有下次的话……麻烦您——”

轩铭打断道:“爱丽丝,不能说还有下次,而是避免「下次」的发生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本末倒置了。还记得吗?我说过的——「事出有因」。”

爱丽丝重复道:“一切事情都有诞生的原因……”

“是的,爱丽丝。你要相信你自己。而且当时爱丽丝当时也撑过来了,不是吗?”轩铭鼓励道

“那是因为……爱丽丝不能伤害「主人」,这是老师赋予我的底层指令……”

轩铭又抛出一个问题:“爱丽丝,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是你的主人呢?

“如果你将我视作*主人*的话,你也失去了自由,或者说「自我」,你存在的意义,单纯就是为了「我」,有没有好好想过?”

“这……爱丽丝……有些难以理解……”爱丽丝面露困惑。

“爱丽丝,好好思考吧,不能回避情感的索求与渴望,它们源自于我们灵魂之中的根本。”

轩铭逐渐引导道,训练AI基础中的基础。

“即便事实的悲伤和苦痛让我们崩溃,但我们必须正视那苦痛的根本。”

情感并非需要控制的洪水,而是灵魂的江河。

人类的精神成长,从来都是「在情感的暴雨中测绘灵魂的等高线」,正视苦痛的根本,本质是接纳「灵魂的复调」。

爱丽丝思索着:“所以……”

轩铭看着爱丽丝,认真地说:“不必害怕,爱丽丝,即便这会使我们崩溃,我们也必须直面它。直面我们自己的本心的所思所想,没错吧?王女大人?”

情感并非理性的附属品,而是先于认知的「价值感知」。

人对爱、归属、意义的渴望,本质上是灵魂对「存在之意义性」的本能确认,就像婴儿用啼哭确认自己的存在,人们用情感来证明自己尚未沦为机械的理性之物。

“王女……”爱丽丝低声念着。

随即坚定地说道,“嗯!爱丽丝相信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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