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接过水杯，指尖碰着杯壁，只觉得一阵冰凉。他抬眼看向年轻民警，眼神平静却带着点穿透力：“是。他们持刀划开了乘客的包，还威胁全车人，我亲眼所见，车上其他乘客也能作证。”
年轻民警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眼神闪烁着，没接话，只是在笔录本上胡乱画着圈，显然，他根本没心思记录，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应付“黑哥”那边。
苏武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已经有了数。他端起水杯喝了口，目光落在窗外，看来，今天这笔录，怕是没那么好做。
片刻之后，询问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警服、肚子微鼓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肩上的肩章比年轻民警高两级。
年轻民警见状，立马“腾”地站起身，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黄所！”
黄副所长“嗯”了一声，眼神扫过屋里，最后落在苏武身上，眉头皱了皱，转头问年轻民警：“小周，怎么回事？这就是报案的人？”
年轻民警小周赶紧凑过去，弓着身子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还时不时瞥向苏武，嘴里“黑哥”“抢劫”“不好办”几个词飘进了苏武耳朵里。
黄副所长的脸色随着他的话一点点沉了下来，原本就耷拉的嘴角撇得更厉害，看向苏武的目光瞬间带了几分不善，像是在看什么麻烦东西。
他走到桌前，一把抓过小周手里的笔录本，翻了两页，又“啪”地扔回去，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你这记的什么玩意儿？重新问！”
说完，黄副所长没看苏武，反而拉过把椅子坐在旁边，双手抱在胸前，盯着苏武的眼神像在审犯人：“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哪儿来的？跟那俩小子认识？”
苏武放下水杯，后背挺得笔直：“我叫苏武，从余阳市来，到乌金县办事，跟他们不认识。”
“办事？”
黄副所长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讥讽。
“办什么事？我看你不像办事的，倒像来挑事的。知道那俩是谁的人吗？就敢动手？”
这话一出口，苏武心里更清楚了，这黄副所长，肯定跟“黑哥”很熟悉。他没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黄副所长：“不管他们是谁的人，持刀抢劫就是犯法。你们是警察，难道不该管？”
“管不管，轮得到你教？”黄副所长拍了下桌子，声音陡然拔高，“我看你是外地来的，不懂规矩！我劝你识相点，就说刚才是误会，那俩小子就是跟你闹着玩，这事就算了。不然……”
黄副所长话没说完，却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年轻民警小周在旁边赶紧帮腔：“是啊同志，黄副所长也是为你好，黑哥在乌金县的势力……”
“误会？”
苏武冷笑一声，眼神冷了下来：“持刀划开乘客的包，威胁全车人，这叫误会？你们就是这么当警察的？”
黄副所长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刚要发作，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备注赫然是“黑哥”，脸色瞬间又变了变，赶紧走到门口接电话，语气谄媚得像换了个人：“喂，黑哥……哎，我知道，正问着呢……您放心，保证给您个满意的答复……”
挂了电话，黄副所长转过身，看向苏武的眼神彻底没了掩饰的敌意：“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事，你到底想怎么了？”
黄副所长这话问得咬牙切齿，眼神里的狠厉几乎要溢出来。
苏武后背挺得笔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他知道，今天这关，怕是没那么容易过。
“该怎么了，就怎么了。”
苏武声音平稳：“他们犯了法，就得受处理。”
“好！好一个‘该怎么了就怎么了’！”
黄副所长被气笑了，指着苏武的鼻子冲年轻民警喊：“小周！给我把他‘请’到候问室去！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派出所的规矩硬！”
小周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违逆，上前就要拽苏武的胳膊：“同志，跟我走吧。”
“不用碰我。”苏武避开他的手，自己站起身。他倒要看看，这派出所里，能玩出什么花样。
候问室在派出所最里面，是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墙壁上斑驳地留着几道划痕，角落里堆着几个发霉的纸箱，唯一的窗户被铁栅栏焊死，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挤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昏暗的光。
“进去！”
小周推了苏武一把：“好好在这儿反省反省，想通了就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