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渠门攻防战开始半个时辰之后，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超过一千人的凿墙部队冲到了墙根之下。
城墙上的火枪和弓弩都射不到墙根处的敌人。
唯一能伤害到城墙下方敌人的武器就是擂石和滚木。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广渠门守军可是要防守足足四里宽的城墙。
擂石和滚木可不能瞎扔，得看准了敌人再扔。
怎么个看准法，自然是守城士兵从城垛上探出身子去看一眼。
这个地方有敌人在刨砖，那就立马用擂石滚木砸他们。
那个地方没有敌人刨砖，那么擂石滚木就不能乱用。
这才是古代战争中的真实情况。
像电视剧里演的的那种无差别往城下丢擂石滚木。
好家伙，四里宽的城墙，2000米的防线，用不了十分钟擂石滚木就丢光了。
“啊！”
“啊！”
将身子探出城垛的明军不停被城下的弓箭手射中。
那些在城头上开枪放箭的明军伤亡也不小。
刘芳亮为了压制城头守军的火力，调集了三千名弓箭手在城下连绵不绝地射箭。
城上的火枪兵、弓弩兵，甚至是负责抬擂石滚木的民兵均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三千名弓箭手，每人携带三十支箭，这就是九万支箭。
即使真实命中率只有三十分之一，城头也要付出三千人的代价。
乍一看攻城一方都是一片一片的死人。
实则城头的守军也不好过就对了。
“将军，大事成矣！”
看到有超过一千人聚集在城根处刨城砖，刘芳亮的副将兴奋得大叫。
刘芳亮紧紧地攥着缰绳，他的兴奋之情不比副将差多少。
半个时辰，只要这种情况能持续半个时辰眼前的广渠门就会废掉。
到时候往流民掏出来的大洞里塞上个几百斤炸药，瞬间就能炸出好几个大口子。
即使只在城墙上炸出一个大口子，刘芳亮也有绝对的信心能杀穿明军的防线。
就在刘芳亮跟手下众将满怀期待的时候，异变突生。
“艹，不好，明军在放火！”刘芳亮身边一个眼尖的副将喊道。
刘芳亮举起千里眼向城头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明军竟然一下子往城根处丢了四五百捆“柴火”，然后再丢下火把点燃。
是的，在刘芳亮的眼里明军丢下去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柴火。
这些柴火由枯枝和杂草组成，每捆看上去有二三十斤的样子。
“明军就想靠这些柴火退敌，是不是过于儿戏了？”刘芳亮及手下将领好一阵懵逼。
难道明军以为那些流贼士兵都是傻子吗，他们身上沾了火星不知道跑开的吗？
一捆柴火又能烧多久，等火头熄灭了大顺军还不是该干啥干啥。
正当刘芳亮等人这样想的时候，异变再生。
“啊啊啊，烧死我了！”
“我艹他玛呀，这个火怎么熄不灭！”
城根下方的流民兵全都被烧掉哇哇大叫。
有的人在土里滚来滚去，有的人去护城河的冰面上滚来滚去。
然而无论这些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的。
最终，在城墙根刨砖的流民士兵被烧死九成以上。
这下刘芳亮和他手下的将领们算是看明白了。
那他玛德哪是什么柴火呀，那分明是淋了火油的山寨版燃烧弹。
史可法发明的山寨版燃烧弹物美价廉，量大管饱，对火油的消耗真心不算多。
看到此处的刘芳亮顿时生出了一种挫败感。
“鸣金收兵！”刘芳亮命令道。
“叮！叮！叮！”
就这样，大顺军的第一波攻势宣告失败。
刘芳亮这边付出了4200人的代价，基本上探出了守城明军的虚实。
刘芳亮对此没什么感觉，反正死的大多是裹挟而来的俘虏和流民。
那玩意要多少有多少，真心不用太珍惜。
守城的明军阵亡700多人，这些人大都是被刘芳亮的三千弓箭手给射死的。
广渠门守将白大勇第一时间派传令兵给黄得功汇报战况。
黄得功亲率五万大军坐镇北京城外城，随时居中调度。
听闻广渠门首战阵亡700多人，黄得功立刻派遣一支700人的战兵和民兵混合部队前去支援白大勇。
这样一来白大勇的兵力又恢复到三千人左右。
刘芳亮想把广渠门给啃下来怕是要崩掉满口牙！
负责攻击广宁门的大顺军右将军刘希尧同样遭遇了滑铁卢。
他在丢下了3700多具流民兵尸体后也结束了第一波进攻。
而城头的明军为了打退敌人也付出了阵亡600多人的代价。
黄得功闻讯后立刻给广宁门增兵600人。
大顺军的第一波攻势结束，双方进入了短暂的静默期。
黄得功第一时间派人给崇祯皇帝送战报。
崇祯此时也没心情回后宫过年。
他正跟史可法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关注着京师保卫战的一举一动。
“报，外城主将黄得功送来战报一封！”
史可法接过战报，龙椅上的崇祯皇帝露出关切之色。
“史爱卿，速速将战报读给朕听！”
“微臣遵旨！”史可法打开战报后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
“臣黄得功叩见陛下。
今日天微亮，流贼军元帅刘宗敏率十万大军于城南列阵。
然此贼甚是狡诈，只围不攻，意在牵制左安、右安、永定三门之兵力。
贼大将刘芳亮率十万大军趁机猛攻广渠门。
贼大将刘希尧率军十万猛攻广宁门。”
“啊！”崇祯下意识地惊呼，史可法读到此处也微微皱眉。
广渠门和广宁门各有三千守军及三千民兵。
面对十万大军的猛攻这两座城门可不好守。
看来那李自成粮食真的不多，否则也不会一上来就摆出孤注一掷的架势。
李自成：我他喵的还等着进北京城过年呢！
在崇祯的惴惴不安中史可法继续读战报。
“广渠门贼兵缺少攻城器械，遂采取凿墙之法。
贼兵试图凿墙后放入炸药炸踏城墙。
以期于城墙之上开拓进攻路线！”
崇祯听到这里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这要是真让流贼把城墙给炸了，这北京城估计就没法守了。
史可法不慌，他对此早有安排，于是继续往下读战报。
“千余名流贼冲抵城墙下方后迅速凿墙。
守军及时投掷燃烧弹御敌。
凿墙之流贼被燃烧弹烧死者十之八九。
贼将刘芳亮无奈之下鸣金收兵。
此战，流贼军伤亡4200余人，我军伤亡700余人。
末将已为广渠门守将白大勇补充600战兵及100民兵。
广渠门兵力充盈，士气高涨，未见城破之颓势！
广宁门战况与广渠门大同小异。
流贼军伤亡3700多人后败走，我军伤亡600多人。
守将王常兴损失之兵士末将已为其补足。”
听到这里崇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白大勇做得好，守城将士们做得好。
黄得功的掌控全局，朕心甚慰！”
在崇祯兴高采烈的时候，史可法的心中却充满了不安。
流贼一次性出动三十万大军，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扔下八千多条人命狗屁正事也没干成，这是玩的哪一出？
还是说，流贼正在酝酿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