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下注小心些
城里热闹非凡，尤其是乡试过后，榜单的猜测，成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
茶楼更是消息灵通之地，最适合打听风声。
二人选了一家颇为热闹的茶楼，寻了个不甚显眼的角落坐下。
点了壶茶，慢慢听着四周的动静。
果然，没多久，邻桌便有人谈论起榜单的事。
“你听说了吗？今年的红榜名单可真精彩！”
“是啊！”另一个人低声笑了笑，“都是平日里各大才子，文采好着，有不少人听闻红榜，前去恭贺了，怕真放榜了，凑不到跟前。”
“所以我跟你说，这榜单不是瞎编的，听说今年这黑红榜单，是几方人马合力弄出来的，连考场里的关系都摸得门清，准确着呢！”
“那你买了谁？”
“嘿，我哪敢瞎买？还是得再看看消息……不过听说，这次红榜里几个热门的，赔率已经被压得死死的，想赢大钱可难。”
......
林向安和林远静静地听着，见两人分析热门人物，说的头头是道。
有其他人听到两人议论，也凑近一起，听那人分析。
不时有人兴奋地说要去下注。
看着情形，林向安怀疑看着那人，感觉像是赌坊的托，来散播消息。
随后朝着站在一旁的小二招了招手。
那小二忙不迭走过来，笑着问：“客官，有什么吩咐？”
林向安随手递过去一小块碎银，语气随意道：“你在这里做活计多久了？”
小二见了赏钱，眼睛一亮，满脸笑意，“不瞒客官，小的在这里呆了六七年了，这杭州城大大小小的热闹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您若是想知道，只管问我。”
在这里待了六七年，想来知道的事也多。
毕竟三年一次乡试，这科举下注，定是长期存在的。
见状，林向安便笑着问道，“听说最近下注的事挺热闹，我正想着玩上一把，但不太清楚规矩，能不能给说道说道？”
“客官也是行家啊，这黑红榜的下注法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哦？”林向安不动声色，慢悠悠地问道。“怎么个说法？”
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小二便凑近几分，低声道：
“您要是赌红榜，就选那些最有可能中的举子，赔率低，但稳妥；要是赌黑榜，就押那些被认为必落榜的，赔率高，赢了能翻好几倍。”
“那这榜单是谁定的？”
林远忍不住插话。
小二笑了笑，压低声音道。
“两位客官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里的门道。您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林向安见这人说得头头是道，朝他勾了勾手指。
“你细说，若是爷满意了，定不会亏待你。”
说着，林向安随手把玩起手中的碎银，指尖轻轻摩挲着。
似乎只是随意的动作，却让小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抹银光吸引。
小二一看，心里顿时有了底，这位客官出手大方，若是说的满意了，定还能给他赏钱。
便压低声音，弯下身来，更用心地说道。
“不瞒您说，这榜单的门道，可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赌坊重点有两种榜单，第一种是红榜，也就是预测乡试中举者，名单上一般有三十名人。
您若想下注，那就看三个原则：一看门第，二看师承，三看谣言。
若是权贵子弟，必列前茅；若考生是当世大儒弟子，排名自动上浮十位；
若是坊间有传闻、争议较大之人，故意放入榜单，便是为了刺激赌徒押注冷门。”
林向安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随手又丢了一个碎银给他，示意继续说下去。
小二见状，轻咳一声，又压低声音道：“这第二种就是黑榜，也就是预测落榜者。这份榜单是最有争议的，因为赌坊不仅仅是为了收割赌资，还要拿捏人心。”
“怎么说？”林向安挑眉。
小二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黑榜上，有些人是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故意放进去‘添晦气’；有些则是赌坊故意操盘，把某些名声在外的考生推上去，让赌徒们以为他们会落榜，从而拉高赔率。”
这时林向安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使坏，将他的名单放上去的。
不管怎么说，他来这里很低调，而且十五岁考举人，虽少见，但也有几人，只是他还得了小三元。
多少也会被人关注到。
搞不好是有人将他名单故意放进去的。
小二神色神秘，压低声音道：“
除此之外，书肆会同时印发多版矛盾榜单，混淆大家的视线，迫使大家重金购买最终版；
而青楼则利用姑娘们的口风，在客人耳边吹风，引导赌徒下注。
更厉害的是，如果大家下注某一考生的人太多，赌坊便会暗中修改榜单，制造爆冷，收割赌资。”
林远听到这里，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道：“如此一来，这榜单岂不全是赌坊操控？”
小二呵呵一笑，轻轻摇头：“
可不是嘛，真正懂行的，哪会随便下注？
但架不住有人贪心，偏要搏个一夜暴富，
结果不是倾家荡产，就是被坑得连裤子都不剩。
你们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
三年前，因为这可死了三四十人，有自杀的，也有他杀。
公子，我看您是好人，下注可小心些。”
听到死亡的人数，林向安和林远两人吓了一大跳。
林向安疑惑地问道，“这自杀我能理解，为何还有他杀？”
“这榜单只是信息，但实际押注分：单名赌、经魁赌、连环局、生死局、黑榜局。
单名赌，就是押热门考生是否考中，赔率1:3。
经魁赌，押考生是否入五经魁，赔率1:5。
连环局，押解元、亚元、第三名名单，赔率1:50。
而这生死局，是赌落第考生是否会自杀，赔率是1:4，是会派人跟踪目标，若其犹豫跳河，则助推以兑现赌注。
这黑榜局，押某考生是否被黑榜点名，赔率1:2，一般会被人去敲诈的。
毕竟用黑纸白字，拿丧葬用的“奠”字纹镶边，这考生姓名还被划叉，上面还有刻薄评语，看着就让晦气，会被地痞恐敲诈的。”
通过小二的话，林向安很怀疑，他会被放上黑榜，有可能是因为上次地痞流氓弄的。
难怪一榜养百蠹，这规模利润，稳赚不赔，谁不动心？
杭州府这里，官府暗地里放任，赌坊庄家、情报贩子、地方士绅、江湖势力，部分考生（即是猎物也是帮凶），合力全方位围剿考生。
真是草菅人命不为过啊！
原本以为这榜单不简单，但如今听小二解释，才意识自己想简单了。
贪婪是无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