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兆才、谢央玺、荆子关三人闻听之后微微一愣,走到床尾处,按照信上的标签,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封信。
崔廉看到没有自己的信,眼中稍稍少过一丝失落,李简看在眼里并没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余下三人。
“东西你们拿好,里面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盘缠,在这再待两天,你们三个就可以走了!”
三人闻听此言,大惊失色。
荆子关顾不上嘴里的东西,直接扑到了床边,“景言真人,我们是犯什么错了,要赶我们走,您告诉我,我们三个改不行吗?能不能别赶我们走!我们就是想要学点东西!”
李简一脸嫌弃推开荆子关肥硕的身体,“你们三个留在我这里有什么用?我又教不了你们三个,你们三个跟我再久也没有丝毫可以进步的空间!我不是赶你们走,而是给你们指个方向,那里面有我的介绍信,我给你们三个又找了师父,你们是不适合跟我学的,我给你们找三个值得你们去学的,懂不!”
荆子关被推得一个趔趄,却仍不死心,又是一个飞扑上身,差点没把李简刚吃下去的苹果给压出来。
“真人,我们哪儿做得不好您直说,我们改!我知道我又贪吃又懒,饭量又大,但我愿意加倍努力!求您别赶我们走!”
冯兆才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捏着那封尚未拆开的信,指节泛白,此刻却觉得喉咙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平静如水的眼睛流出不解和受伤。
“真人!”冯兆才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是我们资质太差,让您失望了吗?”
李简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哭哭啼啼的荆子关从身上推开,叹了口气,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一直未说话的谢央玺身上。
谢央玺已经拆开了信封,正低头阅读信中的内容,眼中扫过一丝惊诧,准确来说是瞳孔巨震。
“不是,真人,我承认我的修为不高,姿势不佳,但是也不至于要去学唱戏吧!”谢央玺尖叫道。
冯兆才和荆子关听了也赶紧拆开自己手上的信封,看完内容之后两个人的表情更加精彩。
“去饭店当厨子?”冯兆才惊道。
“去河西…种西瓜?”荆子关恨不得把天都吼破。
三人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尖叫刺的李简耳膜一阵生疼。
“你们仨能不能小点声?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叫唤啥叫唤?”
“不是,真人,你让我去种西瓜,我从小到大连棵草都种不活,你让我种西瓜!再说了,我们作为修行者,万事不应该学一些修行上的东西吗?我去学种地有什么用啊?”荆子关发出杀猪般嚎叫,声音竟然比刚才更大了几分。
李简脸色瞬间阴沉,死死盯着三人,也不说话,吓得三人顿时老实不少。
等三人彻底安静下来,李简才缓缓开口点名。
“荆子关!”
“我在!”
荆子关此刻就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老实至极,虽然脸上写满了委屈但是始终低头抿嘴不敢抬头。
“河西有位农家的兰玉龙兰老前辈,是农家老一辈高手中数一数二的,你性子不够沉稳,心性也不够坚韧!虽然这位老前辈现在是一个种瓜的瓜农,但他的道法与你相当契合。这位老前辈与我师父那代颇有交情,他膝下无子又无徒弟,你过去跟他好好学习,不要以为种地就不是一种修行。”
荆子关听了虽然感到委屈,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李简也不理他,转头看向冯兆才。
“冯兆才!”
“我在!”
冯兆才相比于荆子关而言,倒是大方许多,虽然敢抬头,但是眼中已经流露出几分失望。
“冯兆才你想学刀吗?”
冯兆才愣了愣,旋即拼命的点了点头。
李简哼了一声,“刀法有很多,但是你使的是龙头铡刀,你习惯用这种武器,但是修行圈里善用这兵器的人并不是很多!想要再有所精进,成为一名合格的刀客!就算是你跟曲东阳学五十年,你那刀法也顶多是带个鸟样。三晋丰泉林饭庄的主厨,栾坡栾师傅,是修行圈内刀客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你看人家是个厨子,你就心怀失望,是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
冯兆才被噎的不敢说话,头也随之垂了下来。
“栾师傅也是用刀一流高手,他的刀法就算是家师也得让上他几分,你如果能拜在他门下,也算是一件幸事。”曲东阳在旁边悠悠开口。
冯兆才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惊异。
“你要不愿意去,把介绍信还我?你不去,有的人去!”李简冷漠开口。
冯兆才听了那愿意肯,赶紧将书信揣进怀里,嘿嘿发笑,“真人我知道了,我去了一定好好学!”
李简直接白了一眼,然后又看向谢央玺,“谢央玺,你知道我要说些什么吧?”
谢央玺立刻如同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我知道!真人介绍给我的师父一定是有益于我修行的,我去了我也一定好好学,绝对不给真人你丢脸!”
“那就好!”李简点头,“毛文君毛老师,是唱黄梅戏的,她的身法、步法,在圈里也算是首屈一指,但这都不是她的绝活,据我所知,她有一套拳法,一套掌法,一套腿法都是上乘的武学,你要是能够得到其一之后,圈儿里百年之内都会有人知道你的名字!你性子弱,吃不得苦,但是跟她学你少不了吃苦,记住我这可不接受退货,能练就练不练你就自己回家去!到时候别跑我这里来哭!”
“好,我知道了!”
谢央玺用力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信封边缘。他忽然想起什么,犹豫着开口:“真人,那崔师兄…”
话未说完就被李简打断,“我自有安排。”
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
荆子关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可是…可是我们舍不得真人啊!”
李简嫌弃地别过脸,“少来这套!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这哭丧的腔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挂了呢!”
旋即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但语气中依旧掺杂着几分严厉。
“我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新的十二俊排名大典你们都得给我去,谁要给我丢人了,你们自己找个地方钻起来以后一辈子都不要过来烦我!”
“十二俊排名大典?”
三人同时愣了一下,就连佟玲玲也抬起了头,崔廉更是侧目。
“没错!”李简点头,“算时间,明年就是新一届九州十二俊的评选,我们这一代也到了退位让贤的时候,到时候你们能不能拿下一个席位,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无论是张继阳,还是曲东阳、杜潇和峦偈和尚脸上都挂上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十二俊?!”荆子关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泪痕还在,却已经瞪圆了眼睛,“我们?”
李简冷哼一声:“怎么?嫌目标太低?”
“不不不!”荆子关慌忙摆手,差点打到站在旁边的冯兆才,“就是…就是太突然了…毕竟我们几个人的修为和见识太少了。”
冯兆才捏着信封的手指微微发抖,眼中燃起一簇火焰:“真人,您是说…我们有机会竞争十二俊的席位?”
谢央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攥着那封信,指节发白。
李简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崔廉身上,“我只能说或许可能,毕竟每一个时代的天骄从来都不只是几个几十个,而是几百几千都可能!但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之为天骄!想要参加大典并不是你们想就可以的,你们要拿出本事来,自己获得入场参与比较的资格!你们四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崔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真人,我?”
李简斜眼看了一眼崔廉,“怎么作为我的弟子,难不成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崔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满眼的难以置信。
杜潇哈哈大笑,“臭小子,你还在愣着干什么!李简,这是要收你啊!”
张继阳也是一笑,“看来我下面是又有个师弟了!”
崔廉眼中骤然迸发出惊人的光彩,猛地双膝跪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
“弟子一定不辱师命,定给师父讨个彩头回来!”
李简嫌弃的摆了摆手,“别说什么大话,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拿到席位的话,猪都能飞上天了!再说了,你那三师兄也不是个善茬!”
李简故意将把声调喊的很高,最后几个字咬得很轻,就像是故意说给人听的一样。
此刻就在病房门外,不知何时摸进来的小明王韩当听到这几个字,身体不由一颤。
韩当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隐蔽,没有人发现,可是李简等人早就察觉到当日他并未离开营地,还是在周围游荡,只是李简等人没有点破罢了。
李简知道韩当在门外偷听,毕竟这小子鬼祟祟摸进医院被自己起夜的时候撞到了好几次,虽然韩当身法极快,可还是被李简抓到了踪影。
李简也不想管他,只是冲着眼前的三人摆了摆手。
“你们三个小子也别在我眼前转悠了,赶紧回酒店收拾东西,赶紧滚吧!”
三人闻言,眼圈都红了。荆子关还想说什么,却被冯兆才一把拽住胳膊。
“真人保重。”冯兆才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有些哽咽。
谢央玺也恭敬行礼,轻声道:“真人,我们…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李简不耐烦地挥挥手,“滚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回来给我上坟呢!赶紧滚!”
三人依依不舍地退出病房,走廊里传来荆子关压抑的抽泣声。
病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崔廉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怎么?”李简瞥了他一眼,“觉得不爽?”
崔廉摇头,“弟子不敢。”
“哼。”李简从床头摸出一个苹果,在被子上擦了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收下你吗?”
崔廉抿了抿嘴,低声道:“弟子...不知。”
“因为你最像我。”李简咬了一口苹果,汁水顺着嘴角流下,甜的李简牙龈一阵胀痛。“咱俩都不是什么好人!还都喜欢装!”
崔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一边曲东阳转头看了看在旁边默默削苹果的佟玲玲,强行拉扯嘴角,挤出一个十分骇人的微笑。
“玲玲,看来你也得努力呀!要不然明年的劲敌可不是一个半个呀!”
佟玲玲点头,“没关系,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