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漆黑的SUV开在乡间小路上,整辆车开的并不算很快,也没有开任何的车灯,从里到外始终都是昏黑一片。
东条机英侧坐在副驾驶位上,单手手扒在完全敞开的车窗外,惨白的月光映在脸上点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冷笑。
透过车内后视镜,后排的车位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片,蒲欣月面色苍白,满脸大汗的侧躺在满是血污的坐垫上,脚边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盒子里盛放着她那只断臂。
“咬牙坚持一会儿!你要是再不坚持住,你就彻底玩完了!”东条机英冷哼的笑着。
蒲欣月摸着断臂的伤口,剧烈的刺痛感,不断的冲袭着她的大脑,大量的失血让她的体温骤低,神经的反应速度也较慢到了极点,看到的东西也只是模糊的一团。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话说的有气无力就好像下一个子就要断气一样,小的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东条机英耸了耸鼻子,伸手拍了拍正在驾车的朴正雄,拍的朴正雄一阵悚惧。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开快一点!”
东条机英的语气很轻松,甚至有些欢快,但是落在朴正雄的耳中则像是命令与威胁。面上没有回答,脚下却是默默的踩下油门,稍微提高了一点速度。
SUV在漆黑的乡间小路上缓缓加速,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通过敞开的车窗,不断的灌进车内,将细碎的杂音统统碾碎。
“救你?”东条机英笑出了声,笑声很柔和,但在密闭的车厢里却显得格外刺耳,“你以为我是在救你?”
蒲欣月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头脑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失血带来的失温让她忍不住发抖,但求生的本能却促使着她努力聚焦,却只通过窄小的后视镜望见东条机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的脸颊一角。只有那只白月光下柔和却透着格外死寂与凶狠的眼睛看得格外清楚。
“你是为了点什么来的对吧?”
东条英机唇角微微一勾,“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救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有用罢了。如果你死了,日后我恐怕会失去很多的乐趣,所以你暂时不能够死!”
蒲欣月微微眯起眼睛,试着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但很可惜,越是眯眼睛看到的东西就越少就越模糊,仅存的理智却依旧让其保持着警惕。
“我能有什么东西能值得你来救我呢?”
东条机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边缘,节奏缓慢而富有压迫感。月光在他的指尖跳跃,仿佛在弹奏着意味着不祥的乐章。
“你当然有!”东条机英慢条斯理地说,“比如说你的技术!鬼式神的技术,以及刚刚创造出来那个家伙的技术!”
蒲欣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尽管失血让她意识模糊,但东条机英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尖刀刺入她的神经。蒲欣月试着强撑着支起身体,但断臂处的剧痛却让她眼前发黑。
“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尤其是刚才村子里的那个东西,我更不知道它是什么!”
东条机英轻蔑的笑了一声。
朴正雄的手在方向盘上下意识微微发抖,小心的透过后视镜去观察东条机英的表情。这时车子突然碾过一个大坑,颠簸中那个装着断臂的盒子不断的乱抖,险些从里面掉了出来。
东条机英挑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下,动作优雅得像在闻一朵花。
“蒲小姐,我这个人一向不怎么喜欢听人说谎!”东条机英的语气依旧轻柔,但是依然流露出些许不耐烦的波动,“东西是不是你研究的,我能不知道吗?你是神士教的执事,你们所做的很多事都必须要进行上报,若是没有我的支持,你以为你们最初抓捕实验材料的计划就那么容易被批准吗?”
蒲欣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开始微微颤抖,这是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我可不是土肥圆那头肥猪那样的精致利己主义者,除了圈钱之外,干不了一切的正事!我这个人最大的抱负就是要做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东条机英微笑着,可是眸子里的寒意却是又增重了几分。似乎只要蒲欣月的回答不满意,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将其送走。
“你是本家的人?”蒲欣月吞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的问。
“这话说和没说一样,如果我不是本家的人,我又怎么能绕过土肥圆的命令对你们下达指令呢?”东条机英叹了口气,似乎失去了玩闹的耐心,“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姓东条,是本家在华夏的新任执行。”
蒲欣月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冷汗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神士教在瀛国能够生根发芽并对外扩张倚仗的全是其身后的五大家族东条家族便是其一。东条家族都是一些十足的战争疯子,当年将整个瀛国的男丁都推往战争绞肉机的那个甲级战犯东条英机,就是其家族鼎盛时期的掌门人。相比于其他四个家族主张温和蚕食的思路不同,东条家族的主张一向都是激进的,甚至是暴力和残忍的。而自己的老师我孙子赤信改造人项目有关研究也全是由东条家族进行支持的。
“既然您是本家的人…那我的技术是不是需要…”蒲欣月艰难的开口,喉咙处泛有血腥味的唾沫直接压进了喉管,让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艰难。
东条机英摆了摆手,“你的技术不需要上交!不仅仅是在华夏这个分舵,就算是在本部有些顽固的老家伙们也有很多人都已经被几十年前那场失败的共荣战争打磨掉了骨气!把技术上交上去,也只会让它陷入更久的埋没!所以技术应该保留在对帝国忠心的战士手中才可以!”
蒲欣月的意识隐隐有些溃散,可这段话听到耳中却如同一管强劲的真迹一样,不断的刺激着神经,原本苍白的脸也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变得潮红起来。
“为了帝国的伟大,我一定会奉献我的全部的!”
东条机英透过后视镜瞧了蒲欣月一眼,满脸都是欣赏,但是欣赏之余却像是在看跟傻子一样透露出十分的鄙夷。
“你的态度我很喜欢!你再坚持一下,等到了城内的新据点,我们便会安排专人为你重新接上手臂!不过…”东条机英微微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为了能够展现你的价值,我需要你在那里先做一个小小的测试!”
“测试?”蒲欣月愣了一下。
朴正雄微微蹙眉,“大人您的意思是,那个女人!”
东条机英打了个响指,“没错!那个女人的身份虽然不是很重要,但会为之后的事情增添一些不可预测的趣味!想想都会令人感到开心!”
“那个大人我方便问一下这个测试具体的内容是什么吗?”蒲欣月小心的问着,但眼中满是兴奋。
“很简单,不过是跟一个女人洗洗脑罢了,顺便添加一点小小的改造!”东条机英搓了搓手指,头脑中已经浮现了某个人难看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更加的张扬。
朴正雄看了看远处已有些许发白的天边一角,立刻压低声提醒。
“大人差不多快要凌晨四点了!咱们是不是需要给那个人打个电话?”
“哦!你提醒的很及时啊,高木君!”
东条机英兴奋的和了和手掌,从内兜里拿出一部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很快电话就得到了回应。
“谢先生,今晚睡得还好吗?”
电话那边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便传来了谢寻略带嘲讽的苦笑。
“睡得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的秘密基地门口都已经打翻了天,如此近的距离,你觉得我能够睡得着吗?既然你已经给我打电话了,那么说明人已经被你带走了!”
东条机英透过后视镜看了蒲欣月一眼,满意的一笑,“人已经被我接上了!您这个只教了一鳞半爪的学生,远远比我想象中要更加优秀!那个制造的新型邪祟,我也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制造的成本和条件过于苛刻,确实是一件非常不错的武器。不过您是不是交的时候有所保留啊?那个家伙明显是个不受控的无灵智的家伙,这个东西制造出来,无论是对友军还是敌军而言,都是一个相当恐怖且难缠的东西呢!”
“哦!你是清楚的,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我要全都教会了,你合作的人就不是我了。”谢寻冷笑一声,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和讥讽。
东条机英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边缘,节奏依旧缓慢而危险。
“谢先生,您这么说可就有些伤感情了。”东条机英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们可是合作伙伴,您这样藏着掖着,让我很难办啊。”
电话那头的谢寻沉默了几秒,随后淡淡道:“合作的前提是互相信任!然而你我之间可谈不上任何的信任可言,你这次找我可不是为了询问所谓的教学进度吧!你想问那两个人的去向,对吧!”
东条机英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后视镜里奄奄一息的蒲欣月,语气轻快。
“我这个人啊,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要去还!既然他们两个都那么友善的对我,我又怎么能够不还以恩情呢?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