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证门的红光炸亮的瞬间，卜凡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警报声像被掐住脖子的怪鸟，尖锐地刺穿整个命宫，震得他耳膜生疼。
那两个玄色法衣修士的脸在红光里忽明忽暗，左边那个下意识去摸腰间法器，右边的已经暴喝一声：\"拿下！\"
命律锁链裹着幽蓝光芒从四面八方窜来，像无数条吐信的蛇。
卜凡却笑了，混不吝的劲儿压过了心跳——上回在黑市被城管追着跑时，他也是这副德行。
他脚尖点地向后掠去，同时反手将断链核心抛向空中。
核心在红光里划出银弧，表面的纹路突然全部亮起，像泼了一把星子。
\"咔嚓！\"最近的锁链刚要缠上他脚踝，突然扭曲成麻花，\"啪\"地崩断成光点。
周围的傀儡修士原本还机械地往验证门聚拢，此刻突然集体顿住——左边的傀儡抬手要劈，右边的却突然弯腰，两柄法器\"当\"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怎么回事？\"左边的修士脸色发白，他的法器金纹刚才被卜凡扯断的地方还在冒烟，\"命律紊乱了？\"右边的修士已经掏出第二件法器，是面小旗，旗面绣着二十八星宿，\"结阵！
快联系中枢——\"
话音未落，命宫外墙传来\"嘭\"的炸响。
卜凡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红衣闪过——是赖瑶。
那丫头正站在宫墙缺口处，咬着唇指尖快速结印，腰间符袋无风自动，三张绘着漩涡纹的符箓\"唰\"地窜出，在空中炸开时带起深紫色的雾。
雾里裹着细碎的金芒，撞上命宫的护罩时，原本稳定的光罩立刻泛起涟漪，像被丢了石子的池塘。
\"混乱符！\"右边的修士瞳孔骤缩，\"是散修的歪门邪道——\"话没说完，他手里的小旗突然自行展开，旗面的星宿图开始倒转。
他慌忙去抓旗杆，却被旗面反弹的力道掀得踉跄。
卜凡趁机矮身躲过一道漏网的锁链，余光扫向另一侧。
紫菱正蹲在离验证门二十步的石墩后，星盘悬浮在掌心，十二星位同时亮起。
她另一只手掐诀，指尖溢出银线，在虚空中快速勾勒——那是通往中枢的隐秘通道图。
她的额角沁着细汗，却仍咬着唇专注，星盘的光映得她眼尾泛红：\"主脉偏移了三寸......这里，这里......\"
\"雪姐！\"卜凡突然低喝。
赖雪的身影几乎同时从阴影里掠出，她素白的裙角翻卷如莲，双手结出莲花印，眉心命纹浮现，周身泛起淡青色光晕，如涟漪般扩散。
被光晕扫过的傀儡修士突然僵在原地，他们腰间的法器光芒暗了暗，原本锁定卜凡的命律感应像被按了暂停键。
\"三十息。\"赖雪的声音清泠，目光扫过卜凡时带了丝催促，\"结界只能撑三十息。\"
卜凡的呼吸突然沉下来。
他望着混乱的战场，心里的算盘噼啪作响——傀儡们互相碰撞的间隙，正好能穿过去；那两个修士被符雾和倒转的旗阵缠住，暂时顾不上他；紫菱的星图已经勾勒了七成功夫，通道口应该就在左前方第三根盘龙柱后......
\"走！\"他低喝一声，脚尖点地如鬼魅般窜出。
第一尊傀儡的法器劈下来时，他侧过身，手肘撞在傀儡肋下——那是紫菱星图里标红的\"死穴\"，傀儡立刻歪向一边，撞翻了身后的同伴。
第二尊傀儡的锁链扫来，他不退反进，抓住锁链往怀里一带，借力跃上廊柱，又借力扑向第三根盘龙柱。
\"轰！\"背后传来法器炸裂的声响，是那两个修士终于挣脱了符雾。
右边的修士举着冒烟的小旗，左边的已经捏碎了传讯玉符：\"中枢！
有外敌闯入命律之影——\"
卜凡头也不回，反手甩出三张雷符。
雷符在修士脚边炸开，逼得他们踉跄后退。
他趁机钻进盘龙柱后的阴影，眼前果然出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紫菱的星图准得很。
暗门后的通道潮湿阴冷，石壁上嵌着夜明珠，照出满地细碎的符纸。
卜凡摸了摸墙面，指尖沾了层灰，看来这通道许久没人用过。
他跑得更快了，断链核心在胸口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炭。
直到听见前方传来\"嗡\"的共鸣声，他才猛地刹住脚步——命律中枢到了。
入目是座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颗直径丈许的金球，表面流转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
金球周围缠着九根锁链，锁链另一端扎进石壁，每根锁链上都刻着\"生死福祸\"等大字。
卜凡盯着金球，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玩意儿和他的断链核心有某种说不清的联系，像两块磁铁，既吸引又排斥。
\"屏障？\"他眯起眼。
金球外果然裹着层半透明的光膜，膜上的纹路和凌霄子法袍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他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及光膜就被弹开，火辣辣地疼。
断链核心在这时突然剧烈震动，震得他胸口发闷。
他盯着核心，突然笑出了声：\"老东西，防得倒严。
可你防得住反噬么？\"他咬了下舌尖，血腥味涌进嘴里，借着痛意压下翻涌的灵气。
然后故意让核心的震动频率变急，原本稳定的金色纹路立刻乱了套，几根锁链\"啪\"地绷直，撞得石壁簌簌落灰。
石室顶端的金纹突然亮起，照得整个空间一片刺目。
卜凡立刻闪到石柱后，屏住呼吸。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成不成，就看这招了。
\"嗡——\"
一声绵长的震颤从头顶传来。
卜凡抬头，看见石室穹顶的金云突然翻涌，像被风吹散的棉絮。
有什么东西正从云里往下沉，阴影先落下来，罩住了整颗金球。
那阴影带着股让他膝盖发软的威压，像座山压在头顶，连断链核心的震动都弱了几分。
他躲在石柱后，盯着那团阴影逐渐凝成人形。
玄色法袍，广袖垂地，腰间玉佩的光泽比夜明珠还冷。
虽然还没看清面容，但卜凡知道——凌霄子来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断链核心，嘴角慢慢勾起来。
刚才的反噬波动只是引子，真正的后手还没动呢。
命宫中央的金云仍在翻涌，那道身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连衣摆的暗纹都能看清了......
\"棋手，\"卜凡对着阴影里的自己轻声说，\"该你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