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那个球里在下雪！\"林昼拉着林夜的袖口，指着那个飘雪的能量球惊呼，眼睛瞪得圆圆的。
\"那是模拟的极地微环境，用于研究极端条件下的生命形态。\"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夜回头，见诸葛亮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还摇着那把羽扇，扇面轻拂过时带起缕微风。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能量球，目光落在飘雪的球上时，还微微弯了弯眼：\"小昼若有兴趣，下次让夕桐带你去生态模拟室看看，那里不光有雪，还有会发光的小蘑菇，夜里看像提着小灯笼似的。\"
\"真的吗？\"林昼立刻转头抓住夕桐的衣角，仰着小脸问，眼里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夕桐推了推眼镜，平板上的像素小人正好一个盾击打碎了最后一个魔法弹，屏幕上跳出\"Victory!\"的字样，他飞快地按了锁屏，面不改色地应道：\"嗯，等林夜少爷下次来复查的时候，我带你来。\"
警局的\"烟火气\"
过了几日，天刚蒙蒙亮时，院子里就传来了敲门声。邹善去开门时，见夏侯杰站在门外，穿着笔挺的警服常服，肩章在晨光下闪着亮，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袋口露出半块油饼，香得很。
\"老邹，小夜，小昼！\"他嗓门洪亮，带着警队特有的爽利劲儿，一进门就把纸袋往石桌上放，\"今儿我轮休，特意起了个大早！带你们去我们分局转转？食堂大师傅做的糖醋排骨可是一绝，炖得酥软，小昼肯定爱吃！顺便让小夜透透气，老闷在院子里也不好，分局后头有个小花园，晒晒太阳也舒坦。\"
邹善刚在院角练完刀，额上还带着汗，闻言收刀入鞘，用毛巾擦了擦汗，转头看向林夜。林夜正帮林昼系鞋带——林昼的小皮鞋总系不牢，鞋带总松松垮垮地拖在地上，他低头系着蝴蝶结，闻言想了想，点了头：\"也好，麻烦夏侯叔叔了。\"
分局离得不远，走路一刻钟就到了。是一栋有些年头的五层小楼，墙面上爬了点爬山虎，深秋时节叶子红了大半，衬得蓝底白字的牌子格外显眼。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有穿着警服匆匆往里走的，有抱着文件袋出来的，还有提着菜篮子来问路的老太太，透着股忙碌又踏实的烟火气。一进门，就听见电话铃声\"叮铃铃\"地响，对讲机里传来\"收到收到\"的呼叫声，还有办事群众或高或低的说话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沸着的粥，热热闹闹的。
\"夏侯队！\" \"杰哥回来啦！\" 路过的警察纷纷跟夏侯杰打招呼，目光好奇地落在邹善和林夜林昼身上——尤其对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多看了几眼，有个年轻女警还偷偷朝林昼眨了眨眼。
\"我老战友，邹善，还有他两个儿子，小夜小昼。\"夏侯杰笑着介绍，大手拍了拍邹善结实的肩膀，又揉了揉林昼的脑袋，把他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带他们来食堂改善伙食！\"
林昼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到墙上挂着的\"警民一家亲\"锦旗要拉着邹善问：\"老爹，那上面的字是什么呀？\"看到玻璃柜里陈列的警用装备模型更是挪不动步——模型做得精致，连防爆盾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夏侯叔叔，那个黑黑的筒子是什么呀？\"他指着玻璃柜里的防爆盾问，小手扒在柜沿上，鼻尖都快贴到玻璃上了。
\"那是盾牌，警察叔叔出任务时用来挡东西的，能保护人。\"夏侯杰蹲下来，耐心解释给她听，手指点了点模型的边缘，\"你看这边缘，做得多厚实。\"
\"那这个呢？\"他又指着旁边的警棍模型，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嗯，用来维持秩序的。\"夏侯杰含糊了句，怕说太细吓着孩子，赶紧转移话题，\"走，带你们去看叔叔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好玩的！\"
夏侯杰的办公室不大，靠窗放着一张办公桌，桌上堆满了卷宗，有的还没来得及整理，摞得高高的；墙上挂着辖区地图，地图上用红笔圈着几个重点区域；旁边放着个小沙发，沙发上还搭着件警服外套。他刚把林夜和林昼安顿在沙发上，倒了两杯温水放在茶几上，腰间的对讲机就\"滋滋\"响了：\"杰哥！东街菜市场老张和他隔壁卖鱼的又吵起来了，据说还推搡了几下，快打起来了！您快来看看！\"
\"这帮人！三天两头为个摊位线闹！\"夏侯杰骂了句，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帽子就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小夜小昼，你们在这坐会儿，喝点水，我马上回来！老邹，帮我看着点他们！\"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噔噔噔\"地响，没一会儿就远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林夜捧着水杯，指尖贴着微凉的杯壁，目光落在窗外楼下院子里停着的警车——车身上的\"公安\"两个字在阳光下很亮。林昼则好奇地打量着夏侯杰桌上的东西，最后盯上了一个造型奇特的镇纸——是个呲牙咧嘴的卡通小警犬，耳朵耷拉着，倒有点可爱。
忽然，一阵穿堂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里灌进来，\"呼\"地一下，把夏侯杰桌上几份散开的文件吹得飞了起来。纸页在空中飘飘扬扬地打着旋，落了一地，有张还飘到了林昼的脚边。
\"哎呀！\"林昼叫了一声，弯腰想去捡，却见林夜指尖在杯沿上极其轻微地一弹——快得像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微风从林夜指尖溢出来，像有生命似的，迅捷而轻柔地卷过地面，精准地把那几页文件拢在一起。风托着纸页往上飘时，还轻轻拂过林昼的发梢，带起点痒意。随后纸页被稳稳地\"送\"回了夏侯杰的办公桌上，甚至还按照原来的顺序叠好了。风没停，又飘到窗边，把被风吹开的窗户\"咔哒\"一声轻轻关严了。
整个过程快得很，无声无息的，林昼只眨了眨眼，就看到散落的文件\"自己\"飞回了桌上，还整整齐齐地叠着。他愣了愣，转头看向林夜，眼睛里满是惊讶。
\"哥哥好厉害！\"他凑到林夜身边，小声欢呼，小手还攥着林夜的袖子晃了晃。
邹善站在一旁，靠着墙看了全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等风停了，才走过去，伸出那只曾经受过伤的右手，用手掌轻轻压了压桌上的文件，把边角被风吹得翘起的地方抚平了。掌心压在纸页上时，稳得很，连指尖都没抖一下。
没过多久，夏侯杰就回来了，额上带着汗，手里还拿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橘子，大概是路过水果摊买的。他抹了把汗，神情却轻松：\"解决了！老张就是嗓门大，其实怂得很，我一说要调监控，他立马就不吵了！走走走，吃饭去，食堂的糖醋排骨要凉了！\"
分局食堂里人声鼎沸，刚走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气——红烧鱼的酱香，炒青菜的清甜味，还有糖醋排骨特有的酸甜味混在一起，勾得人肚子直叫。夏侯杰熟门熟路地打了满满几大盘菜，糖醋排骨装在白瓷盘里，油亮诱人，排骨炖得酥软，轻轻一戳就能分开，果然名不虚传。林昼拿着小勺子舀着吃，小嘴油汪汪的，还不忘用勺子舀起一块排骨，小心翼翼地放到邹善碗里，又给林夜夹了一块，奶声奶气地说：\"老爹吃，哥哥吃。\"
周围的警察们看到这一幕，都笑着朝他们点头，有个端着餐盘路过的老警察还打趣：\"夏侯队，这俩孩子真乖，比你家那小子懂事多了。\"
\"那是！\"夏侯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给林昼夹了块排骨，\"小昼多吃点，不够叔叔再去打。\"
\"慢点吃，小昼。\"邹善用纸巾擦了擦林昼嘴角的酱汁，声音低沉又温和，指尖擦过孩子软乎乎的脸颊时，动作轻得很。
\"老爹，这个好吃！\"林昼含糊不清地说，嘴里塞得满满的，又舀了块排骨往邹善碗里放，小脸上沾着点酱汁，像只偷吃东西的小花猫。
夏侯杰看着这一幕，咧嘴笑了，端起碗扒了一大口饭。食堂里的喧闹声，筷子碰着碗沿的\"叮当\"声，林昼含混的说话声，混在一起，暖融融的。这警局的烟火喧嚣，与小院的宁静温暖，在这一刻奇异地交融在一起，像掺了糖的粥，甜得踏实，构成了生活最实在的底色。
归途与暖意
从警局回来时，已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暖金色，连路边的梧桐叶都泛着金红的光，风一吹，叶子就打着旋往下落，铺在地上像条花毯。林昼玩累了，趴在邹善宽厚的背上睡着了，小脑袋歪着，小脸贴着邹善的肩胛骨，呼吸均匀得很，嘴角还沾着点糖醋排骨的酱汁。林夜走在邹善身侧，手里提着夏侯杰硬塞给他们的一袋分局食堂特供的奶黄包——夏侯杰说这奶黄包是大师傅早上刚蒸的，甜而不腻，非要让他们带回来当明早的早饭。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时有点冷，吹动路边的梧桐落叶，发出\"沙沙\"的响。林夜看着邹善背着林昼稳稳前行的背影，那只曾经重伤的右手此刻正稳稳地托着林昼的腿弯，指节用力时能看到淡淡的痕迹，却再没了先前的颤抖。他又想起在警局里，邹善不动声色走过去，用手掌抚平文件的样子；想起安全局穹顶下那些闪烁的\"苔原星火\"数据，想起数据背后那缕顽强的意志；想起小院里晨光中，邹善练刀时沉凝的刀光，还有林昼堆沙子时，笑着喊\"哥哥快看\"的样子......
外头的世界很大，有藏在冻土下的蛰伏危机，有安全局里冰冷的数据流，也有警局里热热闹闹的烟火气，还有偶尔吹过的凉风。但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回头能看到这个背着孩子、步伐沉稳的背影，只要能听到那声低哑的\"小夜\"、\"小昼\"，只要能回到那个飘着粥香、响着棋子落盘声、偶尔还夹杂着林昼玩游戏通关时\"耶\"的欢呼、夕桐平板上像素小人打斗声的小院，心就落到了实处，稳当得很。
他紧了紧手里装着奶黄包的袋子，温热的触感透过纸袋传来，连指尖都暖了。深秋的风霜似乎也没那么冷了，连吹过的风里，都像掺了点奶黄包的甜香。
夕阳把西天染得铺展又柔软，橘红的光先是漫过房顶的瓦，再顺着墙根淌下来，到了脚下的路时，已经淡成了琥珀色的暖。风卷着梧桐叶沙沙响，叶尖沾着金红的光，落在地上时，像谁不小心撒了一把碎琥珀。
邹善的背宽厚得像老槐树的树干，林昼趴在上面，小脑袋歪着抵着养父的肩胛骨，碎发被风拂得轻轻动。他刚在警局食堂啃完糖醋排骨，小脸还带着点油光，此刻呼吸匀得像春日的风，鼻尖偶尔轻轻蹭一下邹善的衣料——那是件洗得软和的棉布衫，带着皂角和阳光晒过的味道——喉咙里还会滚出细弱的、满足的小呼噜声。邹善托着他腿弯的右手稳稳的，指节上旧伤的浅痕在暮色里几乎融进皮肤，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去，把林昼的裤脚烘得暖烘烘。
林夜走在另一边，手指勾着纸袋的提绳。奶黄包的甜香正从纸袋的细缝里往外钻，混着温热的奶香和蛋黄的甜，像小猫的爪子似的挠着鼻尖。他抬眼扫过路边的梧桐树，叶瓣早被秋霜染透了，金红里嵌着点深褐，风一吹就打着旋儿飘，落在脚边时还带着点光的碎屑。思绪跟着叶儿飘了飘，先落到了分局食堂的方桌上——那会儿邹善正拿湿巾给林昼擦嘴，小不点一手攥着小勺子，一手往邹善碗里扒糖醋排骨，油汪汪的小嘴嘟囔着“老爹吃”，又转头往他碗里塞，排骨上的酱汁滴在桌布上，晕出个小小的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