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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快好时,林昼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小家伙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像团鸟窝,小鼻子使劲吸了吸,奶声奶气地喊:“好香……邹叔,今天吃什么呀?”他像只寻着味的小猫,踮着脚蹭到灶台边,小手扒着锅沿,眼巴巴地瞅着砂锅。

“青菜肉末粥。”林夜舀起一勺,用嘴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尝尝咸淡。”

林昼“啊呜”一口吞下,烫得舌头在嘴里转了圈,却还是连连点头,眼睛亮闪闪的:“好吃!哥哥做的也好吃!比邹叔做的甜一点点!”

邹善站在旁边听着,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些。他转身从蒸锅里拿出几个温热的馒头——是夕桐凌晨发的面,暄软得很——又摆上一碟酱菜,酱菜里掺了点桂花糖,是特意给林昼调的。

早餐的气氛比往日多了点微妙的意思。张飞端着碗呼噜呼噜喝粥,筷子却总往林夜这边瞟,看他夹菜时手稳不稳;关羽小口抿着粥,目光偶尔扫过林夜的额头,像在瞧他气色够不够匀;刘备给刘禅夹了块馒头,又抬头温声问林夜:“昨夜睡得好吗?没被风声吵着吧?”连向来少言的马超,都端着碗往林夜身边凑了凑,虽然没说话,却把碟里的腌笋往他跟前推了推。

林夜知道,大家都在盼,也都在悬着心。他安静地喝完粥,把碗往桌上一放,看向廊下正对着星图低语的诸葛亮和周瑜,声音不高却清楚:“先生,我准备好了。”

书房里的“功课”

书房被临时改了模样。窗户上贴了层淡紫色的符纸,是诸葛亮用朱砂混着灵草汁画的,能挡外面的杂气——风一吹,符纸就泛出层薄光,像蒙了层雾。地上用朱砂画了个巴掌大的聚灵阵,纹路细细的,绕着中心的玉片转,阵眼处铺着块软垫,垫子里塞了晒干的艾草,暖乎乎的。

林夜盘膝坐在垫子上,掌心摊着那几片碎片。最大的那块碎片边缘被他摩挲得光滑了些,裂痕里还留着昨夜金光闪过的痕迹。诸葛亮和周瑜一左一右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诸葛亮手里捏着羽扇,没摇,就那么搭在膝头;周瑜面前摆着个小砚台,毛笔蘸着墨,随时要记什么。夕桐在一旁蹲坐着,平板架在膝盖上,连着几个贴在林夜手腕和额头上的微型传感器——传感器是银色的小薄片,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能实时显出灵力波动的曲线。

“不必强求,量力而行。”诸葛亮沉声道,目光落在林夜掌心的碎片上,“只需引动一丝灵力,像昨夜那样就好,试着跟它说说话,不是逼它,是听它的动静。”

周瑜跟着点头,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盯着星图的变化。哪个光点先亮,亮得有多狠,都记着。”

林夜闭了眼,慢慢沉下心。丹田处的灵力像汪浅溪,他轻轻引着,让它顺着经脉往上爬。有了昨夜的经验,这次顺多了——灵力到指尖时,没像往日那样晃,稳稳地聚成一小团淡蓝的光,像颗冻在冰里的星。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光往掌心的碎片送。

起初还是静,碎片凉冰冰的,像块普通的铜。但当他把心神全沉进去,试着去“摸”那碎片的裂痕时,掌心突然一跳——那种细微的、像心跳似的共鸣又出现了!

嗡……

碎片轻轻颤了颤,裂痕深处的金光忽明忽暗,像风中的烛火。几乎是同时,夕桐手里的平板“嗡”地响了声,星图投影在墙上亮起来——那几个散在全球的灰白光点同步闪了闪,极地那个光点最亮,像要穿透墙似的;雨林那个光点忽明忽暗,频率跟人喘气似的。

“极地坐标反应最强!”周瑜低声道,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划,“能量读数比昨夜高了三成!”

“雨林那个……波动频率不对。”诸葛亮羽扇轻点墙上的雨林光点,“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在抖。”

林夜咬着牙稳住灵力,额角渗出细汗。他能感觉到碎片在“说”话——不是真的出声,是一种本能的“往哪去”:它总往极地光点那边偏,像被磁石吸着;对深海那个光点却淡淡的,碰一下就缩回来。他甚至能模糊地觉出,极地光点散出的气,冷得像冰,还带着股老得掉渣的味,比“龙门”旧址的气更沉。

几秒钟后,他实在撑不住了,猛地收回灵力。金光灭了,星图暗了,他长长吁了口气,脸色白了些——这比练一下午功法还累,心神像被抽走了半分。

“很好。”诸葛亮眼里露出点赞许,“比昨夜多撑了三息,摸得也更准了。”

周瑜把记满的纸叠好:“不同‘种子’对碎片的劲不一样,这能看出它们熟没熟。是个大发现。”

夕桐把传感器摘下来,递过杯温水:“林夜少爷歇歇,十分钟后再试一次?”

这“十分钟休息”,倒成了院里最热闹的辰光。有时是林昼端着个小瓷碗跑进来,碗里是邹善晾好的温水,非要踮着脚喂哥哥喝:“哥快喝,喝了有力气!”有时是张飞探头探脑钻进来,从怀里掏出个刚烤好的土豆,烫得直搓手,塞给林夜:“刚从炭里扒出来的,甜!”有时是赵云默默走进来,递上块干净的帕子,看林夜擦完汗,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刘备也常来,手里拿着本《山海经》,坐在旁边念两段“九尾狐”的故事,念到有趣处,林夜的嘴角都能松快些。连黄忠和夏侯杰都轮流来站班,就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刚摘的青菜,什么都不说,却像两堵墙,稳稳地挡在门口。

邹善来得最勤。有时是杯参茶,温度刚好不烫嘴;有时是碟杏仁糕,甜得正好不腻;有时就是进来把窗户推大点,让阳光照在林夜膝上——他话最少,每次进来就站一息,目光扫过林夜的脸,又落在他掌心的碎片上,确认没事,才转身去厨房续水。方才林夜撑着引灵力时,他就站在窗外,手里捏着个刚剥好的橘子,直到听见周瑜说“很好”,才把橘子往林昼手里塞,转身回了厨房。

午后的阳光与“游戏”

午后的阳光最暖,像晒透了的棉絮,铺在身上软乎乎的。林夜通常靠在桂花树下的软榻上歇着,有时闭着眼养神,有时翻两页诸葛亮给的阵法书。林昼成了他的“小尾巴”兼“监督员”,寸步不离。

“哥,该吃药了!”林昼抱着个粗瓷碗,碗里是邹善熬的汤药,用蜜调过,不那么苦。他踮着脚走到榻边,小手托着碗底,生怕洒了,小脸绷得严肃:“邹叔说必须趁热喝!”林夜刚喝两口,他又从兜里摸出颗桂花糖,是用院子里的桂花腌的:“邹叔说的,吃完药吃糖,嘴巴就不苦啦!”

有时林夜试完碎片精神不济,靠在榻上打盹,林昼就爬到他身边,用小手笨拙地揉他的太阳穴。小家伙的手软乎乎的,力道忽轻忽重,还念念有词:“痛痛飞走啦!飞到天上去!”虽然没什么用,林夜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连疲惫都轻了些。

张飞和赵云还在切磋,只是场地挪到了院门口的空地上——离软榻远,动静传不过来。其实是打得更“好看”了:张飞挥舞着根粗树枝当蛇矛,“呼”地扫过去,故意放慢半分,让赵云有时间用竹竿挡开;赵云的身法也比往日舒展,绕着张飞转时,还特意往林昼这边靠,引得小家伙在榻上拍手:“赵叔叔好厉害!”两人打得热热闹闹,实则都在留心软榻那边的动静——林夜一皱眉,张飞就“哎呀”一声假装被打中,蹲在地上歇脚,给林夜递水的功夫,还能偷偷看他脸色。

马超不知从哪儿编了只草蚱蜢,绿莹莹的,翅膀还能扇动。他把蚱蜢往林昼手里一塞,就靠在墙角看小家伙玩。林昼拿着蚱蜢在院子里跑,一会儿假装跟“曹兵”打仗,一会儿蹲在菜畦边让蚱蜢“捉虫”,清脆的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把书房里飘出的凝重气都冲散了些。

刘备在石桌上摆了围棋,教刘禅和林昼下。刘禅学得认真,捏着黑子往棋盘上落时,还学着诸葛亮的样子皱眉头;林昼却没耐心,把黑白棋子堆成小塔,说这是“守护哥哥的阵”,堆歪了就噘着嘴重来,惹得刘备直笑,拿帕子擦他鼻尖沾的棋子灰。

黄忠和夏侯杰迷上了菜畦。两人蹲在地里,黄忠拿着小铲子给白菜松根,夏侯杰提着水壶浇水,时不时争两句——“这颗番茄该剪枝了,不剪耗养分!”“再长两天!说不定能结个大的!”声音不高,却透着股踏实劲。菜畦边还堆着刚摘的辣椒,红的绿的,串成串挂在廊下,风一吹晃悠悠的,像小灯笼。

夕桐依旧抱着平板忙,一会儿调数据,一会儿回消息,手指在屏幕上飞。但林昼一喊“夕桐哥哥看我的塔”,他就会停下手里的事,推推眼镜,蹲下来看小家伙堆的棋子塔,还会一本正经地说“比昨天稳了些”;张飞塞给他块烤焦的红薯,他也不推辞,掰开来慢慢啃,只是吃两口就偷偷扔掉——实在太苦了,嘴角却带着点笑意。

邹善总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林夜的茶凉了,他就续上热的;林昼跑得出汗了,他就拿帕子给擦;张飞切磋时把树枝打断了,他就默默递根新的。有时他就坐在廊下的竹椅上,看着院子里的人闹,那只新生的右手放在膝上,偶尔会无意识地蜷一下——像在适应握着什么的感觉,又像在确认这只手真的回来了。

夜晚的守护与秘密

夜晚,林夜房间的守夜换成了轮值。不再是邹善一人守着,关羽、赵云、张飞、马超轮流来外间坐——张飞值夜时最热闹,总怕睡着,拿根草棍逗廊下的蟋蟀;关羽最安静,靠在椅上闭目养神,却能听见里间林夜翻身的动静;赵云会在地上铺层软草,坐得低些,方便随时起身;马超最隐蔽,常蹲在窗台上,像只猫,只有眼睛在暗处亮着。说是“让老邹歇歇”,其实是怕林夜出事,也是在说——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都在。

林夜还是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试着跟碎片说话。他的手越来越稳了,灵力能像线似的,细细地缠在碎片上。能摸出的细节也多了:深海那个“种子”的气,咸腥腥的,还带着股铁锈味;雨林那个的气,湿乎乎的,像烂了的树叶;最吓人的是极地那个,冷得像冰锥,还带着股凶气,碰一下,碎片都要抖三抖。

每次试完,他都累得像跑了几十里地,后背的汗能浸湿衣裳。但当他躺回床上,听见外间值守的人放轻的呼吸声——张飞的呼噜声刚起就停了,许是自己捂住了嘴;关羽翻身时,衣料摩擦的声轻得像风——心里就觉得稳。

他知道,风暴说不定正在远处攒劲,但至少现在,在这小院里,他被这些琐碎的暖稳稳托着。吃药、吃饭、晒太阳、听故事、逗弟弟、做“功课”……日子一天天重复着,却又每天都不一样:林昼堆的棋子塔越来越稳了,菜畦里的番茄红了两个,他指尖的蓝光能多亮一息了。就在这平平常常的日子里,力气一点点长回来,心里的劲也一点点定下来。

枕头下的碎片还在沉睡着,远方的“种子”还在暗处待着,这是藏在日常里的底和秘密。窗外的桂花早就落尽了,枝头的小果长得比拇指还大,泛着淡淡的红晕,像被夕阳吻过。风里的凉意越来越重,秋天正一步步往深处走,带着些安静的期待,也带着些无声的坚定。

夜晚的轮值守护成了惯例。关羽、赵云、张飞、马超轮流在外间坐镇,替换了之前邹善独自守夜的安排。张飞值夜时最是热闹,他怕自己睡着,便拿根草棍逗弄廊下的蟋蟀,窸窸窣窣的声响反倒成了催眠曲;关羽则如入定老僧,闭目养神,呼吸绵长,里间林夜哪怕只是翻个身,他搭在扶手上的指节都会微不可察地动一下;赵云习惯在地上铺层软草,盘膝而坐,高度正好方便他随时起身;马超则像融入夜色的猫,常蹲踞在窗台上,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这轮值,明面上是“让老邹歇歇”,实则传递着无声的宣言:林夜的事,不是你邹善一个人的担子,我们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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