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难以更改的命运
注视着查理祈祷的一幕，莱尔斯的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哪怕是他已经以神明的身份提前告知查理避开圣维斯，但命运最终似乎依旧要将查理和沙威引向圣维斯。
命运果然难以更改。
糟糕的地方在于，如果他现在执意让查理避开圣维斯，虽然两人不会遭遇危险，但沙威必然会错过报道时间，这对于伟大的隐者来说未免太有损尊严......神明果然不是那么好冒充的。
“不，不对，我似乎有些先入为主了，我看到的画面并未直接预示查理和沙威的死亡，这需要做硬币占卜进行确认。”
莱尔斯当即就要退出神路，回到现实，可又觉得待会又要回到神路，这个过程太过麻烦。
或许我可以尝试具象化出一枚硬币......莱尔斯凝神想象，想象自己的手中有一枚印着路易威尔十七世的银币。
在莱尔斯的努力下，片刻后，一枚银币从他脚下的神路中飞出，最终落在他略显虚幻的手心。
竟然成功了！
不过银币为何是从脚下的神路中飞出？
这个关头，莱尔斯也没有心思细想，给出占卜的意念。
“遨游的灵，告诉我查理·白詹姆近期是否会有死亡的风险。”
银币翻飞后落下，花纹面朝上，代表着否定。
“遨游的灵，告诉我沙威·白詹姆近期是否会有死亡的风险。”
占卜结果同样呈现花纹面朝上。
这是正常的结果，因为根据上苍之眼的命运轨迹启示，两人都没有明显的死亡预兆。
确认两人不会因圣维斯而死亡，莱尔斯心中微动......如果梦境占卜中的画面无法避免的话，那么一定有某种力量在画面发生后，立刻将两人救了出去。
“遨游的灵，告诉我戈尔·纳尔逊今晚是否会向隐者祈祷。”
银币翻飞落下，人像面朝上，代表着是。
莱尔斯的嘴角勾勒出明显的弧度，对于事件的发展已经了然于心。
“遵循你的内心，命运自会庇护你。”莱尔斯非常神棍地对查理传达出意念。
另一边，圣维斯的郊外，查理注视着不远处的城市忐忑不安，其实他中午的时候就遇到了车队，然后跟随车队赶往圣维斯，之所以现在才向隐者祈祷，完全是因为自己违背了神的指引而不敢直面这位神明......有时候安全和珍视之人的未来不是那么容易取舍的。
直到即将抵达圣维斯，他才按捺不住心底的不安向伟大的隐者祈祷。
“爹，你的主给你回应了吗？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郊外。”沙威无奈地看着焦急的查理。
“再等等......”
查理还没说完，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仿佛来自无穷高远处的飘渺声音。
“遵循你的内心，命运自会庇护你。”
查理瞬间僵在原地，旋即眼眸中充斥着激动，在他的解读中，伟大的主意思显然是让自己放心去圣维斯，主自会庇护......至于之前主为什么让他远离圣维斯，肯定是因为他没有说清楚，毕竟伟大的神明怎么会关注每个信徒身上的琐事？
比起天主和日冕之神，伟大的隐者简直亲切得不像是神明！
不，他是更伟大的神明......查理及时纠正不恰当的想法。
“你怎么了，爹，你可别吓我。”沙威看着查理堪称极端的表情变化，显得有些害怕，然后后脑勺就迎来了一个大鼻兜。
“走，进城，主会庇佑我们。”查理在沙威的惨叫声中收回手掌，满是信心地走向圣维斯。
莱尔斯自然不知道查理完全错误地解读了自己的话，他静静站在神路中央，等待翠丝可能的祈祷。
神路中的时间流逝没有具体概念，莱尔斯一直没有等到翠丝的回应，最终不得不利用手中的银币做了次占卜。
“遨游的灵，告诉我不久前为我引路的翠丝今天是否会向隐者祈求帮助。”
银币翻飞，莱尔斯得到的答案是否。
翠丝今天竟然不会向隐者祈求帮助......他下意识认为翠丝没有迎接死亡，是因为自己以隐者这位神明的身份给予了启示。
莱尔斯没什么失落的退出神路，打开盥洗室走出，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先生，我差点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侍者有些幽怨地走过来，埋怨似的说道。
毕竟如果客人点的菜，没付钱又消失的话，餐厅老板会把账记在他的头上。
看来得去买一块怀表......由于缺少钟表，莱尔斯无法估计时间，只能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最近饮食可能不恰当，遇到了大多数人难免会遇到的问题。”
想到怀表，莱尔斯眼神不受控制地黯淡了瞬间，原主的哥哥理查森留下的最后物件，也随着弗洛市被掩埋。
见莱尔斯态度良好，侍者表情也恢复了礼貌的样子：“稍等，我这就去后厨为你上菜。”
......
翠丝缓缓步入被碎雪覆盖的，夹在两大教堂中央的公园。
这样的天气里，夜晚的公园并没有其他人存在，翠丝在路边的长木椅旁停下脚步，似乎是由于过度疲惫，她没有拂去座椅表面的积雪，就这样搀扶着长木椅的靠背，失去所有力气般坐下，倚靠在木椅上。
翠丝静静注视着左手掌心被自己揉捏得皱巴的纸币，神情恍惚了阵，随后将纸币放在身旁的木椅上，从裙子系带的夹层中，取出一个扁平的小纸包，抿起嘴唇注视着小纸包。
下午时分，她用身上藏了很久的，最后的钱，买了一包老鼠药。
她记得医馆的医生给她药时，那略带怜悯却又习以为常的眼神，似乎已经看到了因此而殒命的可怜生命。
翠丝不知道医生是遇见了老鼠的死亡，还是遇见了她的死亡，她只是缓缓将纸包展开，露出内部细碎的白色粉末。
她张开嘴，缓缓将白色粉末凑近嘴边，眸中闪过许多画面......那是父亲将她拖到满身匪气的佣兵身前，母亲别过头默不作声的场景，那是她回到家看到漆黑倒塌的房屋，人去楼空的场景，那是她一路流落到枫叶市，翻找垃圾堆与流浪狗争食的场景，那是她遇到现在的丈夫被带到那个“家”的场景，那是......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打断了翠丝的思绪，也将些许细碎粉末吹拂进她的嘴里，然而她却没有在意这些，慌忙起身，去找放在身旁凳子上的苏勒，去找那来自于一个陌生人的温暖。
片刻的翻找后，翠丝找回了被风吹散的五张纸币，那包白色粉末却被打翻在地，早已在细雪中失去踪迹。
翠丝愣了愣，反正自己都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了，为什么还要去找这些纸币呢？
大概，大概......是因为不愿意就这样离去，不愿辜负一个陌生人的好意吧。
翠丝察觉到口中的苦涩，匆忙将钱塞进腰带间，冲到尚未结冰的小湖边，舀起一捧水吸入嘴里，快速漱动，吐出，如此重复了好几次，直到冰凉的水几乎冻僵她的舌头。
然而在漱完口后，翠丝又陷入巨大的失落中：“我在做什么，我不是应该顺其自然，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短暂的僵硬后，翠丝手指摸向腰间的钱，呢喃道：“没关系的，我现在有钱，明天，明天再离开也是一样的。”
她在呢喃声中起身，走出公园，一缕新鲜出炉的面包香味顺着风飘来，勾起她无比强烈的饥饿，对食物浓郁至极的渴望。
在饥饿的驱使下，翠丝小跑着进入面包房，花费半苏勒买了一条从未吃过的白面包，她从未有过如此奢侈的消费，在面包店老板略带懵逼的目光下开始狼吞虎咽，期间差点噎住，好在面包店老板好心地递给她一杯水。
“谢谢。”翠丝吃完整条白面包，身体不再那么寒冷，连带着眼底的死寂都消散了些许。
“可怜的姑娘，一定饿坏了。”面包店老板叹息着 。
翠丝露出一丝笑容，并未回答，缓缓走出面包店，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莱尔斯的身影，想起这位善良的陌生人提起的“隐者”，脚步骤然停顿。
或许，我应该感谢那位陌生人，至少让我在离开这个世界前不必饿着肚子......
于是翠丝双手合十，像是虔诚的信徒那样祈祷：“伟大的隐者先生，你是一切虚妄的肃清者，浑浊之世的启蒙家，是绝望之人的道标，我向你祈祷，祈祷你庇佑那位帮助过我的先生，他应该是你的信徒，我祈祷你给予他好运和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