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聿川刚发动车子,就接到朋友的电话,约他晚上去放松放松。
贺聿川:“位置发来。”
贺聿川开车来到了酒吧的豪华包间。
他推开包间门,郭锐宁立马迎了上来,“川哥,难得今天肯赏脸。”
沙发上的人都朝两边挪了挪,把正中间的位置让给贺聿川。
贺聿川坐下,拿起桌上了一杯酒喝了一大口。
“啧!”王天昊赔笑着,“川哥,这是心情不好?”
贺聿川:“最近公司事情多,烦!”
在场的人都知道,贺聿舟去国外了,贺氏现在是贺聿川说了算。
郭锐宁对贺聿川竖起大拇指,“川哥,没想到你管理公司也是很有水平!”
贺聿川不屑,“少拍马屁!”
郭锐宁端起酒杯,“来,我们大家敬川哥一杯,以后还请川哥多多关照!”
众人举杯敬他,贺聿川没推辞,喝完了杯里的酒。
王天昊又给他倒了半杯,“川哥,要不找几个妞来放松放松?”
贺聿舟缓缓摇着手里的杯子,没出声。
王天昊秒懂,不拒绝就代表同意。
很快就进来了一批女公关,燕瘦环肥,各有不同。
“川哥,有满意的吗?”
贺聿川扫了一眼,收回视线,抿了一口酒。
王天昊一挥手,“换一批。”
直到换了三批人,贺聿川勉强指了一个。
王天昊咂嘴,“原来川哥喜欢这样冷艳型的!”
女公关熟练的坐在贺聿川的大腿上,她倒了两杯酒,“川哥,我敬你一杯。”
贺聿川的鼻息间充满了女人浓烈的香水味,他想起杜锦身上的味道,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淡淡香味,像是雨后的草地上的味道,清新幽香,又若有若无的。
贺聿川把人从腿上推下去,“自己坐!”
酒水洒在了女人的身上,女人扯了扯胸前的衣服,声音娇嗔,“川哥,人家都湿了。”
贺聿川没什么语气,“待会儿给你小费,重新买一套。”
女人高兴的靠在贺聿川的胸膛上,“川哥真好。”
女人把酒杯凑到贺聿川的嘴前,喂他酒。
贺聿川垂眸看着通红的酒水。
许久后,张开嘴巴,喝了一口女人喂的酒。
杯中还剩下不多的酒,女人一饮而尽,然后用舌头舔了舔嘴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贺聿川。
商务局、私人局,贺聿川参加的多了,坐大腿、摸摸、亲亲,什么场面没见过。
女人赤裸裸的勾引,完全勾不起他的兴趣。
贺聿川推开女人,对郭锐宁他们说:“玩游戏!”
他一开口,大家立马组局玩起了游戏。
贺聿川依旧兴致不高,玩了三四十分钟后,把手里的牌扔在桌上。
“今天就到这里。”他站起来说,“我先走了,你们尽兴。”
“川哥,这时间还早。”郭锐宁挽留,“要不我们换个地?”
贺聿川找借口,“我今天还得回家一趟,喝多了,家里人不高兴。”
话已至此,大家也没在挽留,贺聿川先离开了。
司机开车送他回去。
贺聿川看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心情还是烦躁。
他本打算找一个差不多气质的女人消遣消遣,可感觉完全不同,他一点兴趣没有。
出租房里,贺聿川离开不久,杜锦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那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本就没什么温度的眼神,更冷了下来。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她也没接。
对方不放弃的又打过来,接连打了三个,杜锦才很无奈的接起。
“干什么?”她平静的语气里透着冰冷。
“小锦,你手里还有多少钱,快给爸转一点来。”杜文才的声音里透着焦急和哀求。
“我没钱。”
“小锦···”杜文才哀求着,“你在大城市工作,肯定挣了不少钱,你再给爸一点。”
“我真没钱。”
她能有什么钱?
一个月一万八千多的工资,她给杜文才一万,还助学贷款两千多,剩下六千块只够维持她基本的生活。
六千块钱交完房租水电,所剩无几。
她出行坐地铁,买超市促销的东西,身上的衣服大都是地摊货,就连生病了,都不敢去医院,只是吃药硬撑着。
杜文才哀求着,“小锦,你想想办法,跟你的朋友同事借一点,爸真的急需用钱!”
“我借不到。”
杜文才在电话里哭起来,“小锦,爸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爸都不赌了!”
杜锦半个字都不信,杜文才发誓了一千遍一万遍了,也没戒掉赌。
杜锦无动于衷,“下个月,我发了工资,给你打钱。”
“爸等不到那时候了!”杜文才哭着说,“要账的就在外面,爸今天要是拿不出钱给他们,他们会要爸的命的!”
杜锦没什么情绪的说:“反正你烂命一条,给他们拿着去。”
“小锦,你真的要看着爸去死吗?!”杜文才伤心的说,“我可是你爸呀!”
杜锦无情的说:“你要能等到下个月就等着,等不到就去死。”
她挂断了电话,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她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烂到骨头里的家庭里。
她的父亲是个赌鬼,输光了家里的一切,她的母亲在她两岁多时,扔下他们父女走了,再没音信。
她从小在跟爷爷奶奶长大,可她上初中时,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她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杜文才整天在外面赌博,十天半个月回家一次。
赢钱了会给她买好吃的,输钱了就会砸家里的东西,打骂她出气。
杜文才一回家,她就胆战心惊的。
杜文才十赌九输,再后来,爷爷奶奶的家也被他输了。
她只能住校,可连学费都交不起,是班主任看她学习好,不忍心她就这么辍学,帮她交了学杂费。
每到周末,她要去街上捡瓶子,工地上捡铁丝,靠着捡破烂度过了中学时光。
后来考上大学,她申请助学贷款交学费,平时的生活费是去外面打工挣来的。
再后来,她进了贺氏工作。
杜文才隔三差五的找她要钱。
她不给的话,杜文才就要来江州找她要。
在极度愤恨的时候,她甚至有过恶毒的想法,希望杜文才死了,一了百了!
杜锦擦干净眼泪。
被这种烂人左右情绪,不值得。
翌日。
今天是周日,杜锦在家里看着新公司的一些材料。
她准备明天去贺氏办理完手续后,后天就去新公司报到。
为了省钱,杜锦的晚饭依旧是一碗蔬菜面。
正吃着面,手机又响起,这一次是视频。
杜锦看了一眼,看到是那个头像,冷漠的挂了视频。
对方不放弃的打过来,接连打了好几个。
杜锦一再告诉自己冷静,可实在是控制不住的心烦。
她接起视频,对面是杜文才鼻青脸肿的样子。
杜锦没什么反应,她也不是第一次见杜文才这样子。
以前输了钱,没钱给人家,也经常被打成这副样子。
“小锦,不管你有多少,先给爸转点过来,爸要被他们打死了!”
杜锦说:“打死吧,打死就不用赌了。”
“小锦···”杜文才声泪俱下的哀求着,“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杜锦说:“我没钱。”
“没钱是吧?”突然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话,杜锦吓了一下。
男人抢过手机,对杜锦说:“你爸欠了我们三百万,今天要是不给钱,我要他的命!”
杜锦很快恢复冷静,“你要他命,你拿走,我没钱。”
“呵!想跟我们耍赖?!”男人冷笑,“当我们不敢怎样,是吧?”
“你看着!”男人把手机放远了一些。
杜锦看见房间里有很多人,这些人开始对杜文才拳打脚踢。
杜锦一再告诉自己,这样的赌鬼不值得她可怜,可心还是忍不住的揪起来。
她看着屏幕里,杜文才像是个沙袋一样,被人抡过来打过去,鼻子嘴巴全都流出了血,她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最后,杜文才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又有一个人拿起一根棍子重重的打在他的后背上。
杜文才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很多次,杜锦想挂了电话,不忍心看这样的场面,可她咬着牙坚持看完了。
看到杜文才背上挨了那一下,她的心也像是被棍子打到了,猛地一阵疼,疼的她冒眼泪。
她连忙强忍回去。
男人再次凑到镜头前,“看到了吗?”
杜锦:“···”
男人说:“你再不还钱,我弄死他!”
杜锦:“你弄死他,我也没钱!”
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你这张脸,要学会去赚钱。”
杜锦知道他什么意思,“我下个月发了工资,还你们一万,每个月慢慢还。”
“一万?!”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知道你爸欠我们多少吗?三百万!”
杜锦震惊的说不出话。
三百万,杜文才是怎么输了那么多的?!
看杜锦不说话,男人又说:“怎么,你不信?”
杜锦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
那个小县城,买一套也才几十万。
三百万!杜锦想都不敢想!
男人吩咐那几个手下,“把人弄醒。”
杜文才被翻过来,有人朝他的脸上泼了一盆冷水,他慢悠悠的睁开眼。
男人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揪到镜头前面,“你跟你女儿说,你欠了我们多少?”
杜文才没脸直视杜锦的眼睛,他吞吞吐吐的说:“八十多万。”
男人重重的拍他的后脑勺,“利息呢?”
杜文才又说:“我跟他们借了本金八十多万,利滚利现在已经到了三百万。”
杜锦倒抽冷气。
杜文才说:“小锦,这是最后一次。爸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赌了!你救救爸,他们真的会弄死我的!”
杜锦眼里含泪,“三百万,你让我去哪找?”
杜文才说:“你想想办法,你在大城市,认识的有钱人多,你跟他们先周转一下。”
“我找谁周转?这么多钱,我这辈子都还不清,谁肯借给我?!”杜锦伤心的质问他,“你明知道是高利贷,你还借!你不赌,你会死吗?!”
“小锦···”杜文才乞求的喊她。
“你别叫我!我没钱!”
男人没了耐心,他又拎起杜文才的后领,把人甩到地上。
他对着镜头问:“什么时候还钱?”
杜锦:“我没钱!”
“好啊!”男人用舌尖抵了抵牙齿,“我看你们父女俩不见棺材不掉泪!”
“给我砍了他的指头!”男人命令道。
“不要!”杜锦条件反射的大喊。
男人才不听她的。
几个男人把杜文才拽到镜头前,两个男人按住他的身子,一个男人按着他的手。
跟杜锦讲话的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杜文才在那边动弹不得,杜锦在这边爱莫能助,只能大喊:“不要不要!”
她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她完全不知道。
只见镜头里,手起刀落,接着就是杜文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鲜血溅到了镜头上,杜锦看着通红的镜头一片模糊,她僵硬在原地,眼泪如流水般的流出来。
男人擦掉镜头上的血,问杜锦,“什么时候还钱?”
杜文才还在一旁哀嚎,杜锦看到他的右手鲜血淋漓,小指被从根部砍去了。
杜锦泪流满面,眼神惊恐,捂着嘴哭出了声音。
杜文才再怎么烂,也是她的父亲!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没人会管他的生死了。
杜锦屈服了,她哽咽着说:“你给我点时间,我去凑钱。”
男人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凑齐三百五十万!”
“不是三百万?”
男人说:“你爸这副样子,我不得送他去医院治疗,这五十万是医药费!”
杜锦:“···”
三百万和三百五十万,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天文数字。
男人说:“三天时间,我收不到钱,我给你看你爸的尸体!”
杜锦:“···”
她缓了缓说:“先把我爸送去医院,我会想办法筹钱的。”
挂了电话,杜锦捂着脸大哭。
她恨杜文才赌博,又心疼他被人弄成这样。
杜文才被砍指头的那一幕历历在目,她不仅被吓到了,也是心疼他。
哭过一番后,杜锦擦干眼泪,一贯清冷的眼眸充满迷茫。
三百五十万!三天!
她怎么办才能筹到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