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萧凌，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耳朵开始幻听了。
却又听萧凌说：“改日……再喝。”
大概是许多年没开口说过话，萧凌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但沈芫却觉得这是她迄今为止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因为她盼着听萧凌的声音盼了整整三个月。
这三个月，她每日跟着姜神医研究通穴针法，学到废寝忘食，就是为了能治好萧凌的嗓子。
如今，萧凌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沈芫简直难以相信！
她兴奋地拽着萧凌，“你刚说了什么，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萧凌眉眼舒展，笑着唤了声：“阿芫！”
语气透着几分无奈。
“阿芫阿芫，我的名字可真好听！”沈芫高兴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可太厉害了！我简直是个神医，师父刚走，我就治好了你！”
萧凌：“嗯，所以……沈神医现在可以从桌子上……下来了吗？”
沈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到餐桌上的，但听萧凌这么说，就乖乖地从桌子上爬了下来。
她蹲在椅子上，脸上的兴奋之色难以遮掩。
她问萧今梦：“你哥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
“就……现在。”
听见那句“阿芫”时，萧今梦也很意外。
但更多的还是开心，她哥哥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啦！
江煜辰直接激动地跳起来抱住了萧凌：“太好了！太好了！你的嗓子终于好了！姨母泉下有知，肯定也会很开心！”
过完除夕，第二天大家便开始走亲访友去拜年。
江煜辰在大年初一便赶回了金陵。
沈芫没什么亲戚，姜神医和慕容老先生在除夕前几天便离开了建安，沈芫剩下能拜访的人也就是柳氏和江太守了。
初一那天，沈芫备下年礼，亲自去了太守府和员外府一趟。
从员外府出来，她又去萧凌家呆了一天。初二这天，萧凌带着萧今梦来药铺呆了一天。
等到大年初三，天气转晴，沈芫觉得自己该出去走走了。
于是她提上两份年礼去了楚家村。
萧今梦听说沈芫要去楚家村，也想同行，反正马车宽敞，沈芫便把萧今梦和萧凌都带上了。
到了楚家村，沈芫提着年礼敲响了柳氏家的院门。
小虎子听见动静跑出来，开门一看，见来人是沈芫和萧今梦，忙扭头朝院内喊道：“阿娘！芫姐姐和甜甜来了！”
喊完，他又转头看向沈芫和萧今梦：“芫姐姐，甜甜，萧大哥，你们快请进来！”
田氏从灶房跑出来。
沈芫看见她，笑着迎上去：“田婶婶。我和甜甜来给你拜年了！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
田氏引着沈芫一行人进了屋，然后把果盘茶碗全都端了上来。
“吃点糖果子！我自己做的！”
沈芫拿起一根糖果子，吃完后同田氏说：“刚才我一路过来，看见田里药材长得都还不错。”
田氏笑：“咱们这里田地好，种什么都能养活！”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又被人敲响。
小虎子去开了门，看见站在门外的人，他不耐烦地赶道：“走走走！新年里，来我们这儿多少趟了？又是要糖，又是要钱，又是要饭吃，你们是乞丐吗？光问别人要东西！”
沈芫听见动静，目光不由往窗外瞟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认出来站在门外的两人是王金珠和王明珠。
一年不见，这两孩子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灰头土脸的，跟她第一次撞见甜甜时差不多。
只是那时甜甜的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而王金珠和王明珠两个人看起来目光涣散，毫无生气。
沈芫抓起一把糖果起身走向王金珠和王明珠，看见她，王金珠和王明珠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但见她手里拿的有吃的东西，王金珠和王明珠并没有离开，而是往前迈了几步，想往沈芫跟前凑。
小虎子忙横在三人中间，将王金珠和王明珠拦住。
不怪他讨厌王金珠和王明珠，前段时间，他也觉得王金珠和王明珠特别可怜，好心给了她们姐妹俩一点吃食和铜钱。
结果这两人就像是盯上他家了一样，一到饭点儿就闻着味过来了，怎么赶都赶不走。
次数多了，他就对王金珠和王明珠无比厌烦。
“我有话想问问她们。”沈芫摇摇头，示意小虎子让开。
小虎子让开后，王金珠和王明珠立马凑到沈芫跟前，虎视眈眈地盯着沈芫手里的吃食。
沈芫把自己拿的吃食全都给了王金珠和王明珠，姐妹俩却因为分不均争了起来。
见她们姐妹二人为了一块糕点就要反目成仇，沈芫摇了摇头。
想不到，在赵家村的这一年对这姐妹俩的改变这么大。
若是赵姨娘知道自己的两个闺女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不过，无论她是什么心情，都是活该。
她害别人孩子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沦落支持吧！
“别争了，还有！”沈芫又从袖中掏出一把糕点，及时扑灭了王金珠和王明珠之间浓浓的火药味。
她问：“快吃午饭了，你们怎么不回家？”
王金珠道：“家里没饭吃，外公让我们出来乞讨，说过新年，你们家里好吃的东西多。楚家村的人比我们赵家村的人有钱，所以要来这里乞讨。”
沈芫又问：“你表哥不是中了举人，有他在你们家，你们家能不做饭吃？”
若王金珠和王明珠其他时间出来乞讨，沈芫觉得不算奇怪。但这大新年的，姐妹俩也出来，沈芫觉得有些奇怪。
谁家过年的时候家里没有囤米囤肉？
怎么会没有吃的呢？
更何况楚玉宁还住在赵家，他从前是秀才时，赵家就对他很可以，如今他考中了举人，赵家肯定会每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
有楚玉宁在，王金珠和王明珠还分不到一碗饭吃？
听见沈芫的话，王金珠闷闷不乐道：“表哥去京城赶考了！就是为了给他凑盘缠，家里才没饭吃了，我们还要出来讨钱给外公和舅舅！”
“你说……楚玉宁去京城赶考了？”沈芫面色徒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