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背贴着冷硬的墙体，一边观察坡下军方岗哨的交接情况，一边低低问道：“苏瑶，你不是说能分辨出基地里的异能者吗？
再仔细试一试，到底谁在地下，守在哪里？”
苏瑶将包甩到脚边，俯身靠近墙角。她闭紧双眼，两掌轻触地面，心里下意识把所有感官都收束在掌心那道已经纯熟的火焰里。
这股火焰到现在，已经混合了她身体里的每一分异能，细致到每一处空气都能捕捉到细莫能量的变化。
她往地底深处引导着感知，很快分辨出那一个个分布的异能点——每一处元素波动的细节都分外清晰。
她咬了咬牙，低声道：“能感知到。最强的一个，在地下三层，很深的位置。
能量和别的不一样，像是融合过的，但不是龚教授的感觉。”
陆晨蹲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短波电台，“你确定那个位置不是关人的地方？
会不会是他们专门设了什么陷阱？”
苏瑶凝神，将脑中捕捉到的那团混乱能量对比了一下从前的熟悉气息。
她缓缓摇头，“不确定。那股能量很怪。不像龚教授的环境能量反应，倒像是……曾经见过，但又混杂了很多杂质。”
林浩握着枪，眉头皱起来。他的习惯就是先动手侦查，但见苏瑶把话挑明，没急着冲动。
他把枪扣搭上保险，问道：“要不然，今晚趁岗哨松动，咱们先潜进去试试？
探探地下三层，再说救人。”
苏瑶没搭腔，只把身手收紧，脑里飞快权衡。
她想到基地里密布的感应线与变异元素能手，一旦闯进去，哪怕躲过一波，新的防卫也会很快围上。
还有那些和他们一样的能力者，一旦被军方控制，说不准马上就要被隔离实验。
林浩见苏瑶没做反应，低声又问：“不行吗？
如果拖得太久，万一那能量点就真是龚教授，被他们转移或者直接处理掉……”
苏瑶把手指收在掌心，看了一圈周围昏暗的巷道，“不能贸然动手。
这个地下三层的异能点确实不是普通守卫，反应也不像龚教授。
我们现在连内部结构图都没有，只靠感应就进，一旦有变，全部人都得搭进。”
陆晨叼着咬开的水瓶盖，“那我们现在是在等什么？
一路跟到这，动也不能动，真要等着军方自己把人送出来？”
苏瑶沉着声音回道：“不是。我们得先把外围侦查清楚。
军方每天装运物资，肯定有漏洞。只有搞清楚巡逻和换班时间，才有机会混进去或者等他们疏于防范。”
林浩干脆坐在街角的垃圾箱上，翻开背包取出那份刚偷来的共振频谱仪，静静靠在墙上装模作样检测着外面的频率。
等了片刻，苏瑶逐一再感应了一遍周边能量，悄悄开口：“我发现一个规律。
军方这边每天外送进出物资三次，但基本不会在夜里开门，只有下午四点那一趟，有大量运输和人员涌动。
那个点防线最松，岗哨会换班。只要抓住这个空档，咱们才能混进里面。”
陆晨把手里的电台塞进怀里，思索片刻，“四点，我们可以装成物资护卫混进去？
还是说进门就是一顿搜查？”
苏瑶摇头，她低头记了记手腕上残破的手表，“我感应过，那段时间能力者大多不在门口，而在南侧的储备间附近。
那些普通士兵基本就是走流程。我们换一身工服，或者从外围下水道进，都有机会靠近地下层的入口。”
林浩低声说：“我做几张假工作证，明天一早扫一圈附近的抛弃物，看能不能拼出一套整齐的护卫衣服。
只要有人换班，我们混着进去问题不大。就是要先多观察一遍路线。”
苏瑶快速记在本子上，脑海里把整个换班节奏排布好。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虽然可以短暂偃旗息鼓，但一到基地内部，所有的普通探测仪都会报警。
所以只能把动作压缩在换班之后的十五分钟里，绝不能拖。
陆晨蹲在她身边低声道：“你确定能压下那股能力感应？
别到时候刚混进去就被那一群元素能力者包夹。”
苏瑶想了想，拿指甲拨弄掌心火焰，“只要不主动激发，普通士兵的仪器查不到。
那些元素能力者分布太集中，只要不进主楼南侧，大概率不会第一时间暴露。”
林浩缓缓点了点头，把材料收进衣襟里，分析路线：“明天下午我们一到三点就得埋伏到货车区，四点准时出手。
只要运送队列一乱，我们混进去就能直奔地下二层或者三层。
找不到龚教授先探探那边能量点到底是什么。”
苏瑶收好本子，动作简单。她已把全基地异能分布烂熟于心，每一处能量都用图画记了下来。
“我再补一点，今天晚上谁也别冒险。我们只在外围侦查，摸清每一批运输车的流向和登记班次。
明天下午四点准时行动。”
陆晨靠着水管低声嗤了一声，“运气要是真不好，被查到我们再说。
反正这条命也不是第一次丢。”
苏瑶默不作声，她其实心里琢磨着那股熟悉感到底来自谁。
那地下三层的能量，混乱又熟悉，总觉得曾经出现过，却又不像龚教授带着的那点平稳。
林浩捏着地图，用压低声音道：“今晚再轮流守夜，每半小时互换位置。
只要外围没什么异状，就按原计划。”
苏瑶点了一下头，目光始终不离本子。她一边将所有异能点、换班路线、物资车次归类，一边把感应细致标注。
陆晨负责后路侦查，小心从外环小道扫了一遍，把每一条能藏身的小巷门都记下来。
三人用了整整一下午，把货运区和哨卡附近每条通道都查了两遍，要么假装流浪汉走过去，要么干脆一人一边，分头踩点，确认没有更多暗哨。
到了夜里，气温下降，三人在废旧车棚里蹲着轮流警戒，交换收获。
林浩小声说：“下午四点果然是松动最大，三组人马两路运送，能力者不在岗。
外围岗哨只是例行查验。”
陆晨把一枚碾扁的易拉罐硬塞进鞋底，“门口那片路面刚修过，只有半分钟空隙可以潜进巷子，不能磨蹭，动作要快。”
苏瑶把一份汇总笔记递给他们，“所有物资堆放点标好了。
明天一早还能混一趟，抓住下午那班，就是咱们进去的唯一机会。”
三人合计到这里，分头各自警戒一段区域，无一人分心。
苏瑶始终将散乱余波压在指尖，只为掩盖自己额外的异能。
她忽然感觉到脸上有细密的凉意，沿着巷子墙根，她隐约分辨到有一道生涩的能量波纹轻轻滑过门口，与墙头上的风不太一样。
她眉头紧了紧，尚未出声，只是将身体往更隐蔽处挪去。
林浩看了她一眼，没多问，只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回形针，把所有能带的线索和假证收拢、藏好。
夜色更深时，外头巷尾里不动声色地多了一道人影，把帽檐拉低，离他们三人不足二十米。
他悄悄倚在广告牌残骸后，手里握着望远镜，在记着什么。
苏瑶、林浩、陆晨压根没有察觉到这份暗里的窥探。
他们全神贯注地反复确认动作路线和流程，思忖着明天下午该怎么利用四点换班的那十分钟，将这盘极险的棋局下一步步往里紧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