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利斯问及林陌光说可读了什么基础书籍。
林陌光脑子一过，脑子里的书籍的创作者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多数恐怕连想法都没诞呢。
他噎了下，幸好有的书引经据典，有的书亘古流长。
“一些基础论都读了，一些比较有名的类似【机械呻吟】，[聆听金属]之类的都研读过，不过泛泛难解其意，还需进一步学习。”
这些书籍，若无虫指引，读完都是挺耗功夫的事情。
亚伯利斯眸光闪过几分讶异。
那句泛泛不解其意，让他询问出声，“有疑惑？”
林陌光一愣，坦然摇头，理所当然，“学过的还算理解，只是怕雌君对我预设太高。”
——仅自谦用。
林陌光心想，他的雌君，连一句受何虫所教都避之不问。
不知道心里又给自己安排了什么身份。
所以他主动说，“我雄父好友是这方面的行家，我跟着他学。”
“那你雄父，有什么消息吗，我可以帮着一起找。”
林陌光闻言，眼神黯淡一瞬，然后很自然的说，“找不到，劳心费神，让他们爱自己去过自己的日子去。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犹豫了下，亚伯利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雄父和你雌父吗？”
林陌光眸子划过一瞬意味不明的光，嘴角勾起点笑，“我不唤作雌父，雌君可以随我唤雄父，和亚父。”
亚伯利斯心里思索了下星域有这种叫法的地域，亚父的称呼确实有，但亚父一般是唤雄虫，很久远的叫法了，一种生恩，一种养恩。
“有影像资料吗？”
林陌光轻轻摇头，带着点暗沉的音色，声音里浸满了思念，“我从前的光脑遗失了，我的画技尚可，还算可以入眼，一会给你画来看看。 ”
他半开玩笑。
“不过，雌君恐怕领略不到真实画中虫的风采了。”
亚伯利斯没说话，其实林陌光表示的已经很明显了，两位可能已经故去。
凭林陌光话语中的思念和微微的伤感，大概率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林陌光能如此坦然。
午后，亚伯利斯看着林陌光起笔，他能看出林陌光的紧张，这种紧张倒不是说他手颤动，而是有点吹毛求疵的作品。
起笔几次，切换了十来张纸张。
亚伯利斯默默把掌心覆盖到林陌光手背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
林陌光苦恼嘟囔，“我只是在想，先画谁，另一位才不会觉得不平衡。”
很轻的嘀咕，带着点抱怨，轻易让亚伯利斯心间一颤。
安静的看着画纸上慢慢倾泄出几乎同时绘画出的两只虫的身影。
画布上的虫晃眼一看，亚伯利斯还以为林陌光画的是二十年后的自己。
画布上，是两只容貌别无二致的虫。没有过多浓烈的色彩。
他们被永恒地定格在某个温暖的瞬间，背景是模糊的、柔和的色块，仿佛一片梦幻的星云。所有的光线和画面的焦点，都凝聚在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以及他们脸上，那两道截然不同的笑容。
画中的一只，嘴角勾起一道极浅、极含蓄的弧度。那笑容是收敛的，是温和的，带着一种沉静的内敛。它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仅止于唇边，未曾惊动眼中那片深邃的专注。这笑意，是一种无声的守护，是风暴眼中绝对的安宁。像是有足以平复一切的力量。
而他身旁的那只，笑容则要浓烈、散漫得多。嘴角上扬的弧度饱满而肆意，几乎能让人感受到那份漫溢而出的温度。他的眼神明亮，带着一丝顽劣与散漫，毫不避讳地望向身旁的伴侣。那笑容是活的，是跃动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打破画布的禁锢。看着并不着调。
两种笑容，在同一张脸上开出截然不同的花。
而第三朵花，在亚伯利斯身边。抿着唇，投入到丰富衣着的绘图里。
林陌光画的极细，把脑中所能想到的景象，全部跃然在眼前。
亚伯利斯看得出，林陌光的空间解析能力很强，各种线条，斑点毫无规律得落下，两道身形慢慢浮现。
亚伯利斯第一时间看到的时候，有种微妙的不和谐感，他默不作声看着几处不合宜的地方，现今的衣物款式已经琳琅满目，多是细微之处调整，版型已经囊括了各种合适的巧思。
能看出两虫的家底十分殷实，虽然一幅画代表了画者的主观色彩。
可是，3d画中的虫身着衣物肩膀走线设计，袖口设计，都能看出与联邦现行的基础版式不同。每个细节格外真实。
整幅画画出来之后，林陌光微微皱着眉，觉得违和，并不满意。
然后，亚伯利斯就看到林陌光清除一部分内容，把两只虫的手指牵在一起。
两道身形距离拉近。
【这样才对。】
亚伯利斯拉着林陌光站起来，声音格外礼貌，“雄父好，亚父好。”
林陌光挑眉，看着亚伯利斯一本正经对着创建出来的3维虚拟画布这般认真问好，笑了声，“你这样说，亚父会不开心的，雄父还得哄，再说一遍，先问好亚父。”
于是亚伯利斯再次认真开口，“亚父好，雄父好。”
林陌光笑意更深，眼眶微微发红了些，轻轻笑了出来，牵着亚伯利斯的手指，介绍，“我的雌君，亚伯利斯。就是你们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位。实在是有些冒犯。”
“我会对我的雌君很好的。”林陌光最后有些幼稚的一字一句保证。
亚伯利斯觉着窝着自己掌心的手特别热。
“我也会对雄主很好的。”
林陌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亚伯利斯，那双紫色眼眸里带着少年虫的赤诚和坦率，“雌君，你这样说，我是会挨批进行思想教育的。”
“面壁思过那种。”
亚伯利斯心脏一紧，林陌光下一句话接踵而至，“来，雌君跟我学，我会对雄君很好的。”
雄君？亚伯利斯讶异的看着林陌光。
在林陌光的目光中，重复着，“我会对我的雄君很好的。”
“让他开心，幸福。”
在林陌光嘴角笑意翘地飞扬时，亚伯利斯补充，“看着他读书，到顶级学府继续学业。”
林陌光眼眸默默睁大。
亚伯利斯安排的是星环羲和学院的纳米机械构筑系。
这个专业有一个美称，创世星辰。
课程设计了，《程序化物质设计》、《集群智能控制》、《战场自适应维修蜂群原理》等等多种枯燥的书籍，直接对接星舰，海舰等制造工作。
现如今甚至可以说的上现役军备机械心脏开宗之师——百岁领袖兰斯。
若真成为他的学子，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半晌，林陌光收回了震惊的下巴尖，一脸认真，“雌君，你是不是太看的起我了？”
亚伯利斯效率高的惊虫，昨晚上的事，在家长面前，一脸温和的随手捏了个瞬爆给他了，给他开了个地狱难度的头。
林陌光觉得自己凌晨被打扰睡眠果然没睡醒。
亚伯利斯看着林陌光这副模样，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纠正，“我给你提供的并不是直达车，只是一次评估的机会，”
“兰斯院士会在考核期内评估你的能力，会推荐给他的学生，或者直荐其他教授。”
“不过，我想，如果你去，除了些固执的老学究，不管是谁，大概都很难拒绝。”
“我能起到的作用，只是引荐。我只是尽我所能，让你起点高一些。”
林陌光手指都在打颤，大拿的学生，也必是大拿。雌君的能量这么强的吗？
其实准确来说，兰斯教授是想看到【林陌光】的一种可能。
林陌光却是明白，亚伯利斯在其中的面子不可谓不大，学术人才，技术大拿，乐意花时间指导，已经是传说中的不可企及。
固执的老学究，难道素来以高效着称的兰斯不固执吗？
室内温和的光撒在亚伯利斯身上，给那张女娲精心造化的脸打上唯美的光影，那唇瓣张合，轻易把向上的阶梯摆在林陌光面前。
那一瞬间，林陌光承认，自己动了世俗的心思。
——长长久久。
他弯着眸，眉间轻轻挑了下，“好啊。我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