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的青年男子闻声,微笑着回过头,看了阮文献一眼。
青年男子的面容说不上有多俊朗,但一双墨瞳之中,仿佛有无数星河流转。
这双眸子看起来极为深邃,恐怕若是与之对视,便会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神动摇。
青年男子面容平和,但是眉宇之间,却是饱含着久居上位者才能拥有的不怒自威的气质。
他淡淡地走到阮文献身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阮文献连忙低下头颅,不敢与这位青年男子对视。
看到对方此番反应,青年男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捡了一张布料沙发坐下,仰视着阮文献,然后淡淡地微笑道:“阮先生,不得不说,你的汉语说得很好。”
听到青年男子的夸赞,阮文献微微躬身,开口又是极为标准熟练的汉语:“大少爷谬赞了,鄙人琐事缠身,令大少爷久等,实在是罪该万死!”
“哈哈……”
听到这话,青年男子哈哈大笑一声,端起茶几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摇着头说道:
“阮先生,罪该万死这个词,可不能乱用呦!我的车速度快些,来得早些也是应该,阮先生不必自责。
再说了,我也没有等多久,更何况,阮先生毕竟是堂堂安南海军领袖,位高权重,日理万机,事务繁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阮文献闻言,想要开口分辨些什么,却是被青年男子挥了挥手,阻止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仿佛主人家在教训仆役一般。
可是当事人双方对如此场景,似乎都是十分的处之泰然。若是有外界的那些媒体在此,看到这一幕,肯定是要惊掉了无数大牙。
堂堂安南海军领袖,现如今在整个东南亚都是炙手可热,风光无限的大人物,在这位青年男子的面前,居然如此的恭敬谨慎,唯唯诺诺。
那么,这名青年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且不提外人若看到此番场景,会是如何的震惊。场中的氛围,在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却是显得有些压抑。
青年男子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盏,淡淡开口,打破了这番安静的近乎有些压抑的氛围:
“阮将军,你应该知道,大夏有句古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
唐越千里迢迢费尽周折到了这里,也耽搁了阮将军的时间,自然是有要事相求。明人不说暗话,唐越这次来,是为了向阮将军,借几条船用用的。”
说完这番话,青年男子的语气,却是变得极为肃然。
听到这番话,阮文献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微微一躬身,凝声回答道:“大少爷需要多少船只,何等规格?若是在鄙人能力范围之内,定在所不辞!”
得了肯定的回答,青年男子微微笑了笑,然后伸出了一根细长的手指。
阮文献看到这根细长纤白的手指,淡淡的笑了笑,脸上却是露出了无比自得的神情,差点就要拍起了胸脯,大包大揽道:
“十艘船而已,小意思!阮某人别的本事没有,这点儿小事情还是能够办得到的。大少爷需要什么规格的船只。
什么时候要,需要用多长时间,需不需要备足弹药,这些事情,大少爷尽管提!”
青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淡然道:“一百艘。”
“什么?”
听到这个数字,阮文献忍不住失声惊呼道。
只见他身子一晃,然后便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刚刚还自信满满的他,此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就瘪了下来。
许久之后,他才强撑着站稳身子,近乎是哀嚎般地低声说道:“大少爷,这……太为难了!我安南海军发展至今,不过仅仅有袖珍潜艇2艘,护卫舰5艘,轻型护卫舰艇6艘。
巡逻艇、导弹艇和鱼雷快艇共计45艘,两栖战舰艇16艘,扫雷舰艇十三艘,即便算上十八艘军辅船,海军现如今明面上的战舰也不过共计125艘……
大少爷一下要去一百艘战舰,几乎是不可能的啊!就算是我首肯,政府那边,也不可能答应的啊!”
这番话,阮文献说得又急又快,似乎是生怕被眼前这位看起来十分温和的青年男子打断。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都颤抖了起来。
听完这番解释,青年男子微笑着靠在沙发上,昂着头看着阮文献,而阮文献则是低着头,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就像是做错了事情被罚站的小朋友一般。
不得不说,这一幕着实是有些诡异。
这名青年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跑到安南海军领袖面前,开口便是要一百条战舰,而且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个安南人,似乎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片刻之后,又是青年男子淡淡开口,用温和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阮先生,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我相信,您与本家之间,已经有过不少次交易。相信您对本家的行事风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如果在这次行动中,贵国的战舰有什么损失的话,本家自然会一力承担,同样,牺牲士兵的抚恤费,自然也是算在本家的头上。
可是,若是阮将军拒绝的话,那么我可以亲口向您保证,在未来二十年里,安南海军将得不到足够将船开出军港的柴油。
甚至,您应该相信以本家的力量,可以让安南漫长的海岸线上,再也没有一条能够下水的船只。”
说着说着,青年男子的语气越来越冷厉,而他灿若繁星的双眸之中,似乎也涌出了无数神异的力量,控制住了眼前的阮文献。
反观阮文献,听到这番话,却像是被无数道惊雷击中一般,整个人身子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的嘴唇不停地嚅动着,可是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时在他的心中,正在着何等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肩膀上的军章,以及他海军领袖的身份,都在告诉他,应当要拒绝眼前这个疯子的无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