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尔沃基返回孟菲斯时，已是深夜。
灰熊队的球员们甚至没有回家，就直接入住了球队安排的酒店。因为不到20个小时后，他们就要在自己的主场，背靠背迎战一个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对手——芝加哥公牛。
东部第一。
这是公牛队目前的战绩排名。
在经历了“四星”阵容组建的第一个赛季的磨合后，这支由斯科特·斯凯尔斯执教的球队，在本赛季，终于展现出了他们应有的统治力。
柯克·辛里奇的坚韧防守和精准组织，洛尔·邓的全能身手，乔·约翰逊那如丝般顺滑的单打，以及保罗·加索尔那堪称艺术品的内线技术和篮球智商……这四位球星，完美地互补，构成了一个几乎没有弱点的首发阵容。
一个月前，灰熊队在芝加哥的联合中心，就曾领教过这支球队的可怕。那场比赛，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球队的战术分析会，在酒店的会议室里连夜召开。
“先生们，我知道大家都很累。背靠背打公牛，这是联盟能安排出的最艰难的赛程之一。”王宇航的开场白很直接，“所以，我们没时间去想疲劳，只能想对策。”
布拉德·史蒂文斯将公牛队的数据和战术特点投射到屏幕上。
“他们的防守效率，联盟第二。进攻效率，联盟第六。”史蒂文斯说道，“斯凯尔斯教练打造的，是一部攻防极其均衡的战争机器。尤其是他们的首发阵容，在场时，每百回合能净胜对手15.8分，这是联盟最恐怖的数据。”
“他们的打法，和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不同。”奎因·斯奈德补充道，“他们不依赖某一个人的爆发，而是用持续的、高质量的战术执行力，慢慢地将你磨死。他们的耐心和纪律性，是顶级的。”
“保罗·加索尔。”帕特里克·尤因指着屏幕上那个优雅的西班牙人，“他是这支球队的战术核心。他的高位策应，是所有战术的发起点。我们必须想办法限制他。”
“怎么限制？”王宇航反问，“包夹他？那乔·约翰逊和邓的空位机会就来了。单防他？我们内线谁能一对一防住他那千变万化的进攻技巧？”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顶级强队的“统治力”——他们能用一道你明知存在、却无法解决的无解题，来逼迫你做出选择。
“我们能做的，”王宇航最终打破了沉默，“就是打出我们自己的东西。用我们训练了无数次的防守轮转，去对抗他们的战术。用我们的年轻和冲击力，去挑战他们的体能。”
“这场比赛，会很艰难。我们很可能会输。”王宇航看着球员们疲惫的眼睛，坦诚地说道，“但我希望，即便输，我们也要让他们赢得不轻松。我要看到，我们和顶级强队之间的差距，正在被一点点地缩小。”
第二天晚上，联邦快递球馆。
尽管是背靠背作战，但孟菲斯的球迷依旧热情高涨。
比赛开始。
公牛队从第一个回合，就展现出了他们作为东部第一的沉稳和老练。
他们不急不躁，辛里奇稳健地控球，通过与蓝领中锋纳兹尔·穆罕默德的简单掩护，将球交到了高位的保罗·加索尔手中。
钱德勒立刻顶了上去。
但加索尔没有强攻，他只是持球观察，像一个冷静的指挥官。洛尔·邓和乔·约翰逊在弱侧，利用无球掩护，开始不停地跑位。
灰熊队立刻祭出了他们的“链式反应”防守。球员们大声地沟通，快速地轮转。
然而，公牛队的战术执行力，显然比活塞和雄鹿更高一个档次。
就在灰熊队的防线因为邓和约翰逊的跑位而出现一丝混乱时，加索尔突然一个精准的击地传球，篮球穿过了斯科拉和基里连科之间的缝隙，来到了空切篮下的辛里奇手中。
辛里奇接球，轻松上篮得分。
整个进攻，行云流水，充满了战术的美感。
灰熊队的球员们，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有力使不出”的挫败感。他们已经防守到了极致，但对手，总能用更精妙的配合，找到你的破绽。
上半场，比赛的进程，几乎是前一次交手的重演。
公牛队并没有发力，他们的主力球员打得有些收着，似乎是在为漫长的客场之旅节省体能。乔·约翰逊和加索尔都没有进行太多的个人强攻。
但即便如此，凭借着更出色的团队配合和更少的失误，他们依然在半场结束时，取得了54:45的领先优势。
灰熊队打得并不差，他们拼尽了全力，防守端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他们在进攻端，却始终无法打出流畅的配合。公牛队的防守，同样是顶级的。辛里奇对外线的压迫，邓和加索尔对内线的保护，让灰熊的每一次得分，都异常艰难。
半场休息时，灰熊的更衣室里，气氛凝重。
“他们的防守太好了。”洛瑞喘着粗气说，“我感觉自己每一次突破，面前都至少有两个人。”
“他们的篮板球也保护得太好了。”钱德勒补充道，“我和路易斯，很难在内线占到便宜。”
王宇航知道，这就是差距。
一种体现在篮板、失误控制、战术执行力等每一个细节上的、全方位的差距。
“下半场，忘掉比分。”王宇航对球员们说，“把这场比赛，当成我们最高强度的一堂训练课。去感受，去学习，顶级强队是如何打球的。然后，打出我们自己的血性。”
下半场，当所有人都以为比赛将平淡地进行到结束时，公牛队，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一直不温不火的乔·约翰逊，开始接管比赛。
他那看似缓慢、却节奏感十足的单打，成为了灰熊队无法解决的噩梦。无论是科沃尔，还是年轻的赛迪斯·杨，都无法限制住他。
他用一个简单的后撤步跳投，迎着科沃尔的防守命中。
他又用一个强壮的背转身，碾过赛迪斯·杨，轻松得分。
他的进攻，没有杜兰特那么劲爆，也没有科比那么华丽，但却充满了化繁为简的实用和致命的稳定。
而当灰熊队试图对他进行包夹时，保罗·加索尔，则开始展现他作为球队轴心的真正威力。
他在高位，一次次地接到约翰逊的传球，然后用他那神出鬼没的传球，将灰熊的防线彻底撕碎。
助攻切入的洛尔·邓暴扣，助攻外线的辛里奇命中三分，甚至在一次进攻中，自己持球，用一个梦幻般的脚步，晃过了钱德勒和斯科拉，然后用一个柔和的左手勾手，将球打进。
在进攻端，灰熊队被彻底压制。
而在防守端，公牛队展现出的篮板统治力，更是让灰熊队感到了绝望。
加索尔、邓、穆罕默德，这三人组成的前场，利用他们的身高和出色的卡位意识，几乎控制了所有的篮板球。灰熊队引以为傲的快攻反击，根本打不起来。
每一次投篮不中，都意味着一次艰难的半场阵地防守。
分差，被一点点地拉开。
从9分，到15分，再到20分……
联邦快递球馆的球迷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主队，正在被一个更强大的对手，用一种近乎于窒息的方式，慢慢地“杀死”。
比赛的最后，已经彻底沦为了垃圾时间。
王宇航将杜兰特等主力全部换下，让他们坐在场边，去亲身感受这种差距。
杜兰特看着场上，公牛队的替补阵容，依然在不折不扣地执行着斯凯尔斯的战术。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松懈。
他再看看记分牌上，那醒目的篮板球对比：灰熊 32，公牛 48。
他终于明白了，王宇航教练口中，那种全方位的差距，究竟是什么。
那不仅仅是球星能力的差距，更是一种赢球文化、球队纪律性，以及对比赛每一个细节掌控能力的差距。
最终，比赛结束，92:112。
灰熊队在主场，再次吞下了一场惨败。
赛后，王宇航没有进行任何训话。他只是将技术统计单，贴在了更衣室的墙上。
球员们默默地看着那些刺眼的数据，没有人说话。
输球，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在付出全部努力之后，依然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这种无力感，才是最打击士气的。
“都看到了吗？”王宇航的声音响起，“这就是我们和东部第一的差距。在进攻，在篮板，在关键球的处理上，我们被全面压制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垂头丧气的球员。
“但是，我并不失望。”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因为我看到，我们的防守轮转，比上一次交手时，进步了不止一个档次。我看到，你们在场上，没有放弃任何一次拼抢。我看到，你们正在变成一个真正的团队。”
“这场失利，是一面镜子。它照出了我们的不足，也照出了我们前进的方向。”
王宇航走到门口，转身看着他的弟子们。
“好好休息。因为接下来，我们将迎来我们这个赛季，最残酷，也最重要的一段赛程。”
他指着墙上早已贴好的赛程表。
1月11日，主场对阵休斯顿火箭。
1月13日，客场挑战圣安东尼奥马刺。
1月16日，主场迎战新奥尔良黄蜂。
1月18日，客场再战达拉斯小牛。
连续四场，对阵西南赛区的所有对手。
一场真正的，炼狱之旅。
“忘掉这场失利。”王宇航的声音，重新充满了力量。
“从明天开始，我们的‘西南炼狱周’，正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