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姐果然是眼光毒辣!但这并不是重点。”
李国助由衷地赞道,跟着却是一摆手,表明自己不想深入讨论这个问题,
“重点是官督商办,也就是政府对民间商业资本的控制。”
“这才是国有控股制参考开中法的地方,但控制的手段还是有区别的。”
“开中法是通过开放政府垄断经营权,吸引民间商业资本替政府办事。”
“其对民间商业资本的控制,是通过控制盐引的发行实现的。”
“国有控股则是通过掌握公司股权实现的,表现为政府占有超过五成的股权。”
李俊臣等人都缓缓点了点头,却明显还都在思考什么。
“那……国有控股制下,政府必须要掌握超过五成的股份吗?”
李国助一怔,沉吟道:
“这个嘛倒也未必,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股权结构、立法、股东协议等手段控股。”
“比如政府持有的股份在股东会上享有更高的投票权,如1股等于10票,公众股则为低投票权股。”
“或者黄金股,就是政府哪怕只持有1分股份,却可对特定事项拥有一票否决权。”
“这两个是通过股权结构保障政府控股。”
“通过立法确保政府控股就更简单了,只需立法规定政府对某公司拥有控股权即可,”
“但政府持股还是有必要的,一般持有一到两成股即可。”
“通过股东协议控股,就是在组建公司的时候,在协议中规定政府控股。”
“不过考虑到农业的重要性,我还是倾向于绝对控股,政府持有超过五成的股份。”
“这样我们就可以精准分配永乐大帝湾沿岸的土地,在粮食安全和利润之间取得平衡。”
李俊臣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那……我们该组建多少个国有控股农场呢?”
“这个取决于农场类型和永乐大帝湾沿岸可开发的土地总量。”
李国助云淡风轻地说道,
“如果是专营粮食的农场,每座拥有5万亩大小比较合适。”
“如果是专营经济作物的农场,每座有两三万亩即可。”
“比如专营根甜菜的农场,每座有2万亩比较合适。”
“又如专营山蚕的农场,每座有3万亩比较合适。”
“如果是实验型农场,每座有1万亩大小即可。”
“至于总的农场数量嘛,就得知道永乐大帝湾沿岸可开发的土地总量了。”
“你们有没有丈量过呢?”
韩溪亭连忙说道:
“我们丈量过鸣岐城、苏昌城、云樽城及雅兰城周边的可开垦土地。”
“鸣岐城周边可开发的土地约为60万亩,”
“其中约有30万亩为滨海平原,私以为可分给专营粮食或甜菜的农场。”
“另有约20万亩为丘陵谷地,可分给专营蚕场的农场。”
“还有大约10万亩为沼泽地,需要改良,可以引进朝鲜水稻种植。”
“苏昌城周边可开发的土地约为130万亩。”
“其中约有50万亩河谷平原,可分配给专营粮食或甜菜农场,及牧马场。”
“另有缓坡丘陵70万亩,可分给专营蚕场的农场。”
“还有大约10万亩的滨海湿地,可分给粮食农场。”
“景弘湾东岸的西河大岭南麓沿海可开发土地约为210万亩。”
“其中约有60万亩为滨海平原,可分给专营粮食和甜菜的农场。”
“另有大约75万亩为缓坡丘陵,可分给专营蚕场的农场。”
“还有大约75万亩为河谷低地,可分给粮食农场和养马场。”
作为总督秘书,她非常清楚永乐大帝湾的开发情况。
“如此说来,算上真武半岛上已有的20万亩,目前可用于蚕场的土地大约是185万亩……”
李国助皱眉道,
“那离200万亩的目标还差15万亩呀!”
“嗯,是这样的,不过这185万亩也得分阶段开发,需耗时10年,不可能两三年就开发出来的。”
韩溪亭连忙宽慰道。
李国助沉吟片刻,突然大手一挥:
“嗯,没事!之前是我太想当然了,到不了200万亩也无所谓。”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面色凝重地道,
“不过这两年,你们到底是怎么组织流民开发土地的?”
“这个很重要!搞不好会给我们办农场造成阻力。”
“目前我们用的还是传统的屯田法。”
韩溪亭云对答如流,
“主要是参考宋代的营田制,就是官府雇民耕种,按日发米那种。”
“不过我们不仅按日发米,还会支付月钱。”
“哦,那还好,这样改农场倒也不难。”
李国助顿时松了一口气,
“怕就怕你们搞授田制,搞得我们改农场的时候,还得设法把已经授出的田地收回来。”
“其实要不是少东家说要建农场,我们还真就施行授田制了。”韩溪亭促狭一笑。
“哦,这是为何呀?”李国助愕然。
“不然我们怕留不住人呀。”
韩溪亭微微歪头一笑,
“不授田的话,百姓难免会担心田地开垦完以后自己会失去生计。”
“毕竟工匠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多数人还是只会种田做苦力。”
“难道田地开垦出来以后就不用种了吗?”李国助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但肯定比开荒的时候需要的人少呀。”韩溪亭摊手。
“哦,那倒也是……”李国助不得不承认。
“其实……就算我们已经施行了授田制也没关系。”李俊臣突然迟疑地道。
“哦,何以见得?”李国助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授田只是授予屯民土地使用权,所有权还是归政府。”
李俊臣一语道破授田制屯垦的本质,
“我们要改农场,只需收回土地使用权,改给屯民发工钱即可。”
“那倘若他们认为授予他们的田地就是私有的呢?”李国助马上问道,目光犀利。
他这可不是胡搅蛮缠,历史上确实是有先例的。
清代新疆兵屯的绿营兵,多数就以为“种地即归己”,后因朝廷收回土地引发暴动。
“那就把授予的土地折算成股份给他们。”
韩溪亭突然胸有成竹地说道,
“反正开垦荒地的功劳比耕种现成的田地大,给他们股份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