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种岛的海岸线不是沙滩,是凝固的黑色火山岩,踩上去还带着余温。空气中飘着硫磺的味道,远处的火山口冒着灰烟,像巨人在喘气。铁蛋蹲下来,用断齿齿轮刮了点岩屑,齿轮边缘立刻染上焦黑:“温度比预估的高三十度,普通金属在这里撑不过三天。”
石粒展开彩虹拓片,拓片边缘很快卷了起来,她赶紧用冷水沾湿背面:“你看那边的岩浆裂隙,里面有红光在闪,应该是焰种的信号。”裂隙像大地裂开的嘴,时不时吐出火星,映得周围的岩石发红。
水纹的歪结网兜突然绷紧,黑团的黑线指向左前方:“有东西过来了!”
一群长着火红色羽毛的鸟从火山灰里钻出来,翅膀展开时带着火星,尖喙泛着金属光泽。“是焚结鸟!”水纹认出了它们,“小心它们的尾羽,能喷出火油,沾到就很难扑灭。”
为首的焚结鸟突然唳鸣一声,群鸟俯冲下来,尾羽扫过岩石,留下一串火痕。铁蛋立刻转动齿轮,抗僵芯的热能切换成“吸热模式”,在身前形成层冷气流:“石粒,拓片借个光!”
石粒将拓片高高举起,彩虹光穿透烟尘,照得焚结鸟的羽毛更亮:“它们的羽毛缝隙里有结纹!是‘火结纹’,烧得越旺,结纹越清晰!”
水纹甩出歪结网兜,黑团的黑线缠上焚结鸟的翅膀,网兜边缘的水纹瞬间汽化,冒出白烟:“它们怕水汽!铁蛋,再降点温!”
铁蛋的齿轮转速加快,冷气流裹着水汽,在半空凝成白雾。焚结鸟的火油喷在雾里,只冒了点火星就灭了。群鸟见状,盘旋着退到火山口附近,显然不愿放弃。
“看来想靠近裂隙,得先过它们这关。”铁蛋擦了擦齿轮上的烟灰,“这些鸟通人性,可能是在守护焰种。”“外乡人,能逼退焚结鸟,有点本事。”一个裹着防火布的身影从岩浆裂隙旁的山洞里走出来,他的皮肤呈古铜色,裸露的胳膊上布满火焰状的结纹,“我是炎结族的炽岩,焰种的守护者。”
炽岩的身后跟着三个族人,个个手里握着熔岩凝成的短刀,刀身流淌着红光。“想拿焰种,得通过‘三火试炼’,”炽岩指了指火山口,“第一试,穿过‘火雨带’,那里的火屑会烧蚀能量结,撑不住的趁早回头。”
火雨带是火山口与裂隙之间的区域,滚烫的火山灰混合着火星像雨一样落下。铁蛋检查了一遍齿轮的吸热层:“没问题,我的抗僵芯能吸收部分热量。”石粒把拓片裹在浸湿的麻布外:“我这拓片耐火,就是怕烫皱了。”水纹的网兜换成了双层,中间夹着厚棉布:“黑团能帮我挡挡火星。”
走进火雨带的瞬间,热浪扑面而来,火星砸在衣服上“滋滋”作响。铁蛋的齿轮转速快得看不清,冷气流在头顶形成个小旋涡,挡开大部分火雨。石粒的拓片光忽明忽暗,每被火星砸中一次,光就弱一分。“坚持住!”她咬着牙,用指尖的血在拓片背面画了个简易的“护光结”——那是太奶奶教的应急法子,耗气血但管用。
水纹的网兜很快被火星烧出小洞,黑团的黑线不断修补,速度却赶不上破损:“铁蛋,往左边挪点,那里火雨稀!”三人靠拢在一起,冷气流与水汽交织,勉强撑到了裂隙边缘。
炽岩在洞口等着,眼里多了点认可:“第二试,解‘火脉结’。这结藏在岩浆流动的轨迹里,解错一步,岩浆就会漫过来。”
裂隙深处的岩浆汇成小溪,表面浮着层暗红色的结纹,像凝固的火焰。“这结纹和焚结鸟的羽毛结纹很像,”水纹盯着流动的岩浆,“只是更复杂,像好多火结缠在一起。”铁蛋凑近看了会儿,突然说:“你看岩浆的流速,快的地方结纹松,慢的地方紧,跟着流速解!”
石粒的拓片贴在岩壁上,将岩浆轨迹拓印下来:“这里有三个节点,我数‘一’你解左边,数‘二’解中间……”她的声音有点抖,血珠顺着指尖滴在拓片上,晕开一小片红。
“一!”铁蛋的齿轮精准地卡在左侧结纹的拐点,齿轮齿纹与结纹咬合的瞬间,岩浆流速慢了半拍。
“二!”水纹的网兜甩出黑线,缠住中间结纹的凸起处,轻轻一拽,结纹松开个小口。
“三!”石粒的拓片光猛地变亮,将最后一个结纹的虚影映在岩浆上,铁蛋趁机用齿轮挑开——岩浆突然改道,顺着新的轨迹流进更深的裂隙,露出底下的焰种:一颗核桃大的红色晶体,像裹着团小火苗。
“第三试,”炽岩的声音带着笑意,“带着焰种穿过‘回火廊’,那里的火会顺着能量轨迹追人,要是被追上,焰种就会自行焚毁。”
回火廊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缝,墙壁上的火结纹会感应能量,喷出追踪火舌。铁蛋让石粒和水纹先走:“我断后,齿轮的冷气流能暂时冻住火舌。”
石粒抱着焰种,拓片光缩成一团,紧紧裹住晶体:“你快点跟上!”水纹的网兜在前面开路,黑线扫过墙壁,让火结纹暂时失效。铁蛋殿后,齿轮转得像个小风扇,冷气流在身后拖出条白雾带,火舌舔到白雾就变成蒸汽。
冲出回火廊时,三人的衣服都被燎出了洞。炽岩递给他们三个陶瓶:“这是‘灭火浆’,抹在皮肤上能防烫伤。”他看着石粒指尖的伤口,补充道,“血脱结很伤身子,以后别这么拼了。”
石粒低头看了看拓片上的血印,小声说:“焰种比拓片重要。”将焰种放进育种盆时,红绳突然发烫,与半活种、七叶种的根须缠在一起,冒出层淡红色的雾。铁蛋伸手去碰,被烫得缩回手:“这焰种的能量好烈,和其他种子不一样。”
水纹找来块冷却的火山岩,垫在育种盆底下:“让它慢慢散热,别一下子刺激到其他种子。”她的指尖还在发颤,刚才在回火廊被火舌扫到,虽然抹了灭火浆,还是留下片红痕。
夜里,焰种突然亮起来,红光透过盆壁映在帐篷上,像跳动的心跳。焚结鸟群在帐篷外盘旋,却没再攻击,领头的那只甚至衔来根枯枝,放在帐篷门口——枯枝上缠着个小小的火结,是示好的意思。
“它们认可我们了。”水纹透过帐篷缝看着,“以前听说焚结鸟会给认可的人‘献枝’,没想到是真的。”铁蛋把枯枝收起来,插进育种盆的土里:“也算个纪念。”
炽岩带着族里的老人来拜访,老人手里捧着本兽皮卷:“这是炎结族的‘火脉志’,里面记着焰种的培育方法。”他指着卷上的图画,“焰种成熟后,果实能治‘寒结症’,就是你们说的结瘟后遗症。”
石粒的指尖还在隐隐作痛,却听得认真。老人注意到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这是‘火绒膏’,抹伤口上能去疤,比灭火浆管用。”
“您怎么知道……”石粒惊讶地抬头。
老人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炎结族的人,看眼神就知道谁是真心对种子好。你拓片上的血气,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那不是贪心,是护着东西的劲儿,和我们族里的老祖宗一个样。”
铁蛋看着兽皮卷上的火结纹,突然说:“炽岩说回火廊的火结是你们族的防御阵,我们刚才是不是破坏了?”
“破了再修就是,”老人摆摆手,“阵旧了就该换,你们解结的法子比老阵巧,我们正想学着改改呢。”他拍了拍石粒的肩膀,“小姑娘,护东西不是硬扛,你那血拓结虽烈,但用得值当,就是下次记得留点力气给自己。”
石粒低头摸着拓片上的血印,没说话。水纹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递过块干净的布:“先擦擦手吧,药膏要抹在干净的皮肤上才管用。”离开焰种岛前,炽岩给了他们一块“火引石”:“沉种洋的水结族怕火,这石头能帮你们挡挡。”石头通体暗红,握在手里暖暖的,据说能在水里保持温度,驱散寒气。
星图上的下一个绿点在沉种洋的“漩涡眼”,那里的海水呈深绿色,漩涡边缘的浪头带着白光,像无数碎玻璃在转。“水结族擅长在漩涡里织‘流结’,”铁蛋研究着兽皮卷上的记载,“他们的结能跟着水流动,很难固定位置。”
水纹的网兜在船舷边试水,黑团的黑线刚碰到海水就被卷得变形:“这水流好急,普通的结根本缠不住东西。”石粒的拓片铺在船板上,对着漩涡照了半天:“底下有东西在发光,不是焰种那种红,是蓝绿色,像好多小鱼聚在一起。”
突然,船身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往下拽。铁蛋赶紧转动齿轮,将吸热模式调成“斥力模式”,船底瞬间弹出层气流,让船身抬升了半尺:“是水结族的‘拖底结’!他们在船底织了结,正把我们往漩涡里拉!”
水纹的网兜甩出长线,黑线沉入水中,很快被水流扯成直线:“我试试能不能找到结头……”话音未落,黑线突然绷紧,她差点被拽进水里。“好大力气!”
石粒将拓片对折,只留条细缝,光顺着黑线照进水里:“看到了!在船尾右侧,结形像个螺旋,跟着水流转!”
铁蛋冲到船尾,齿轮卡在船舷的金属扣上,借力将身体探出去,对着水下的螺旋结猛地一绞!只听“啵”的一声,水流的拉力骤然减轻。船身晃了晃,慢慢稳住了。
“暂时松了,”铁蛋爬回船板,喘着气,“但他们肯定还会再来。”他看了眼手里的火引石,“炽岩说这石头能挡水结族,试试?”
将火引石系在船尾,石头的暖意顺着船板往下渗,水下果然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快速游走。石粒的拓片光往水里探:“它们退了!水结族的结碰到火引石的温度,在慢慢散开!”
漩涡边缘的水流渐渐平缓,露出底下的蓝绿色光团——那是沉种洋的种子“水凝珠”,像串被海水泡透的绿水晶,在水里轻轻摇晃。
“看来火引石真管用,”水纹松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铁蛋将石头往水里再浸深点:“撑到拿到水凝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