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号”的星轨引擎在经过暗物质旋涡的冲击后,仍稳定地发出低鸣。舰内,孤儿们围着冰纹盒,看着三魂草的光芒在盒内流转,像捧着一团跳动的星火。芽芽伸出小手,隔着盒子轻轻触碰光芒,布星兽也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盒面,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还有多久到重生祭坛?”小石摩挲着父母的日志碎片,碎片上记载着祭坛外围的“记忆迷宫”布局,边角因反复翻看而磨损。
阿砂站在舰桥的星图前,红砂在指尖凝成指针,指向星图上一处被黑雾笼罩的区域:“还有三个星时。祭坛外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进去后可能会感觉时间变快,你们要紧跟我,别被‘记忆碎片’带偏。”
织云正在调试“念力探测器”,这是星旋族的特制仪器,能捕捉到执念录的能量波动。她闻言抬头,星轨丝在她眼前织成细密的网:“执念录的本体是上古书妖,被执念污染后才化作守阵兽,它的书页里藏着无数被吞噬者的记忆,进入迷宫后,我们看到的‘过去’可能都是假的。”
“假的?”孤儿里最年长的“石牙”皱起眉,他因小时候摔掉半颗牙得名,性子沉稳,此刻正帮着检修防护盾,“那怎么分辨?”
“看细节。”阿砂接过话,红砂在他掌心凝成一面小镜,镜中映出冰璃的虚影——那是他用记忆能量凝聚的,“真正的记忆会有‘温度’,比如你想起爹娘做的甜核糕,能尝到甜味;假的记忆只有画面,没有感觉。”
石牙似懂非懂地点头,其他孩子也跟着点头,小手都攥紧了各自的“信物”——芽芽的布星兽、小石的日志碎片、还有个叫“木穗”的女孩抱着的半块绣着共生纹的手帕,那是她姐姐留下的。
三个星时后,“念想号”抵达重生祭坛外围。这里没有星空,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巨大的石柱,石柱上刻满了模糊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这就是记忆迷宫的入口。”织云的念力探测器发出微弱的嗡鸣,屏幕上显示着不规则的波动,“执念录就在里面,它的能量场很不稳定,说明正在消化新的执念。”
阿砂率先走出星舰,脚踩在祭坛的地面上,冰凉的触感顺着鞋底传来。他回头看了眼孩子们,红砂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光罩:“跟着光罩走,别碰任何漂浮的碎片,那些是执念录的‘诱饵’。”
孩子们排着队跟在他身后,芽芽把布星兽抱得更紧了,石牙牵着木穗的手,小石走在最前面,举着日志碎片充当“导航”——碎片在靠近正确路线时会发热。
雾气中,无数记忆碎片像萤火虫般漂浮,有的是欢笑的画面,有的是哭泣的场景,有的是战场的厮杀。一个碎片飘到芽芽面前,里面是个温柔的女人在给布星兽缝耳朵,芽芽愣了愣,差点伸手去碰,布星兽突然咬了咬她的手指,她才回过神——那画面里的女人虽然像她妈妈,却没有妈妈身上的桂花香味。
“好险。”芽芽吐了吐舌头,加快脚步跟上阿砂。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上缺了一块,形状正好与小石脖子上的共生令吻合。小石走上前,将两块拼合的铜片贴上去,共生纹瞬间亮起,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更深的黑暗。
“根据日志,穿过石门就是守阵兽的巢穴。”小石的声音有些发紧,日志上画着个巨大的书册,书页上伸出无数只手,像是在拉扯靠近的人,“爹娘说,执念录会用‘最遗憾的记忆’攻击,我们必须……”
他的话没说完,石门后突然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哗啦啦的,带着诡异的回响。一道巨大的阴影从黑暗中浮现,正是日志上画的“执念录”——它像一本摊开的巨书,书页是暗红色的,上面布满了扭曲的人脸,书页边缘锋利如刀,正缓缓向他们逼近。
“执念录!”织云的念力探测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它的能量场在增强,它锁定我们了!”
执念录的第一页突然翻开,上面浮现出小石父母的影像——他们被困在暗物质旋涡里,正绝望地向小石挥手,口型像是在说“别过来”。
“爹娘!”小石脸色煞白,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却被阿砂一把拉住。
“假的!”阿砂的红砂光罩猛地扩大,将小石护在里面,“你仔细看,他们的眼神是空的,没有你记忆里的担忧!”
小石一愣,再看影像时,果然发现父母的眼神呆滞,像两个木偶。他咬了咬牙,将日志碎片举到眼前,碎片的温度烫得他手心发疼,影像随之扭曲、消散。
执念录似乎有些意外,第二页翻开,这次是芽芽的妈妈,抱着完整耳朵的布星兽,笑着说:“芽芽,过来妈妈这里,妈妈给你缝新衣服。”
芽芽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布星兽在她怀里疯狂挣扎,用头撞她的下巴,她猛地想起阿砂的话,吸了吸鼻子:“妈妈身上有桂花糖的味道,你没有!”
影像也随之破碎。
执念录被激怒了,书页哗啦啦地快速翻动,无数负面记忆碎片朝他们袭来——石牙被同伴嘲笑缺牙的画面,木穗找不到姐姐的恐慌,甚至还有阿砂最担心的、冰璃被戾风吞噬的幻象。
“稳住!”阿砂大喊,红砂光罩剧烈波动,“想你们最温暖的记忆!用信任念力对抗它!”
孩子们立刻照做,小石想起爹娘教他用共生剪的耐心,芽芽想起布星兽第一次对她摇尾巴的瞬间,石牙想起伙伴们分给他的甜核糕,木穗想起姐姐给她绣手帕时温柔的侧脸。温暖的光芒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与阿砂的红砂光罩融合,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将负面碎片全部挡在外面。
执念录发出刺耳的尖啸,书页突然合上,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试图将他们吸进去。
“就是现在!”阿砂抓住机会,将三魂草从冰纹盒中取出,红砂包裹着草叶,掷向漩涡中心,“共生为念,破!”
三魂草在接触旋涡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红光,红光中夹杂着冰纹的蓝光,像一道利剑,刺穿了旋涡。执念录发出痛苦的嘶吼,黑色旋涡逐渐消散,露出它的本体——一本残破的古书,封面上刻着“执念录”三个字,书页上的人脸正在慢慢淡化。
“它的防御力减弱了!”织云的星轨丝突然飞出,缠住古书的书脊,“阿砂,用忆魂珠!”
阿砂立刻取出忆魂珠,银紫色的光芒与三魂草的红蓝光交织,照在古书上。书页开始自动翻动,翻到某一页时停了下来,上面贴着半块共生令,正是小石父母日志里提到的另一半!
“找到了!”小石激动地跑过去,用共生剪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半块铜片,与自己的拼合在一起。完整的共生令发出柔和的金光,融入石门后的祭坛核心方向,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执念录失去共生令的力量支撑,开始快速风化,最终化作一堆黑色的粉末,被风吹散。
孩子们看着这一幕,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却兴奋的笑容。
“我们做到了!”芽芽抱着布星兽转圈,布星兽也高兴地摇着尾巴。
阿砂捡起地上的黑色粉末,红砂在指尖捻了捻:“不,这只是开始。执念录是祭坛的守门人,它消失了,说明核心的‘执念源’已经感知到我们,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看向石门后的黑暗,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高耸的祭坛,祭坛顶端,似乎有光芒在闪烁,像是回魂镜在等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