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西瓜啦，批发8分，零售1角！”
“卖西瓜啦，批发8分，零售1角！”
陈阳将车开出蟠龙镇没多久，突然被一个卖西瓜的小女孩拦住了。
陈阳将车停住，仔细看了看拦路的小女孩。她大概八、九岁的年龄，眼睛大大的，扎着麻花辫，穿着黑色的碎花裙，手里举着一个硬纸板，上面用黑炭写着西瓜批发8分，零售1角。在她身后的路边，摆着一个小木桌，上面放着几块切好的西瓜。木桌附近，还堆放着一堆排列很长的青皮西瓜。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卖西瓜，你家大人呢？”
“我妈妈回去做饭了，爸爸在地上干活。”小女孩指了指身后的西瓜地。
陈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大概四百米远的西瓜地里，有个男人正低着头在干活。
“叔叔，你买西瓜吗？我们家的西瓜又甜又便宜，不信你尝一下。”小女孩快速的端起一块西瓜递给陈阳。
陈阳接过来吃了一口，又甜又沙，确实是好西瓜。他很好奇，这么好的西瓜怎么才卖1毛钱一斤。要知道，清水市区的西瓜最低也得卖6毛钱一斤。星城那边甚至还卖一块钱以上。
“小妹妹，把你爸爸叫过来，我想多买一点。”
“好的，叔叔你等一会啊。”小姑娘生怕陈阳开车走了，赶紧转身呼唤她的父亲。
那个在地里干活的瓜农听到女儿的叫声后，也快速的跑过来了。他个子不高，身体很壮实，年龄大概三十来岁，一身外露的皮肤被太阳晒的黝黑。
“老板，你要买多少西瓜？”
“老板，我能问一下吗？你这西瓜怎么这么便宜？”
“哎！没人收，不便宜点卖，就只能烂在地里了。”
“为什么没人收？我在城里看到卖西瓜的贩子挺多的，都是一车一车的在马路边卖。”
“哎，今年种西瓜的多，同样的价钱，瓜贩子为了节省成本，肯定选最近的。”
“那你可以租个车送到城里去卖啊！”
“老板，你说的容易。租车不要钱吗？从这里到清水县，运费最低三百块。如果一天卖不了，还得再翻倍加钱。八分钱的西瓜，五吨也才八百块。扣掉两天六百元的费用就只剩下两百块。还要吃喝，要交卫生管理费，回来搭车的路费。最后也剩不了几个钱。”
陈阳想起林薇提过，大面积种植的农户都有补贴。便问他：“政府没有扶助政策和种植补助给你们吗？”
“补助？什么补助？”
“……，我看过市政府登记的清水县助农产业名单，好像没有你家的西瓜地。”
“老板，你不内行了吧？那个得有关系才行。我们村总共种了五百亩西瓜，村里肯定优先扶持有关系和送了人情的。我家孩子读书钱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闲钱送礼。听说送了礼的都还在排队呢……”
陈阳沉默了。徐丽给他的名单里，有很多西瓜生产基地。他开车到蟠龙镇，一路上也看到了很多西瓜地。也就是说，除了名单里的西瓜产地，还有更多不被人知道的西瓜产地存在。这么大规模的种植，能有好行情才怪。
更关键是，产地的西瓜卖不出去，市面上的西瓜也没便宜多少。横竖瓜贩子是不亏的，苦的都是盲目跟种的瓜农。
“老板，你家已经成熟的西瓜还剩多少？”
“应该有十几吨。”
“这样吧！你先给我装三百斤带回去。明天如果能叫到车，我就过来把剩下的都买走。”陈阳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递给瓜农。
后者连声道谢。他用四个麻袋将西瓜装好，分别放进陈阳的车后座和尾箱。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六块零钱递给陈阳。
陈阳没要，说明天叫大车来装货的时候再算8分的批发价。瓜农不同意，坚持将零钱放到陈阳的副驾驶座位上。
陈阳拗不过他，见太阳也快落山了，便跟他们父女告别，然后开车回到清水市。
陈阳打了个电话给林薇，听说她在自己家，便将车到林家楼下。然后扛了两袋西瓜上去。剩下两袋西瓜，他准备放到双林市场的超市里，给那些干活的员工解渴。
听说西瓜只要八分钱一斤，林家人都震惊了。
林薇认为陈阳在跟她开玩笑。“这不可能！我整理的报告里，清水县最便宜的西瓜批发价格也是两角一斤啊！”
陈阳说道：“两角一斤的，有可能把运费成本算进去了。也有可能是某些干部的亲戚或者送了人情的关系户。那些没有被关注的农户，他们卖不掉西瓜，又不想烂在地里，就只能继续降价。最难的是，即使降价了，他们还不一定能卖掉。”
林薇顿时陷入了沉默。如果陈阳没有说谎，清水的农产品滞销问题恐怕比预想中更加严重。
“陈阳，咱们超市的促销计划里没有水果，你一次性买十几吨西瓜，回头怎么处理？”杜月娥有点担心，毕竟他们现有的仓库都有安排。陈阳从蟠龙镇订的货都得花钱往冷库里保存着。再弄这么多西瓜，储存成本更大了。
陈阳想了想，说道：“公司和店里的员工，每人发一百斤，就当是提前给的福利。剩下的就放在双林市场里卖。别人卖六角，我们只卖三角，肯定能卖掉。”
杜月娥笑道：“那你这一笔买卖就得亏钱。这可不是好兆头。”
陈阳叹了口气道：“我就没打算赚钱。我这次回来的首要任务就是做慈善。”
林薇踢了陈阳一脚，威胁道：“少在我面前埋怨。你现在是有钱人，就得多一点社会责任感。多做点好事，也可以为后代积德嘛。”
陈阳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林薇：“老婆，你准备啥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林薇俏脸微红，塞了一块西瓜到陈阳嘴里：“我现在忙着呢，哪有时间生孩子。还是吃你的西瓜吧！”
陈阳嘴里嚼着西瓜，心里无声叹息。按照林薇这种工作狂的性格，他想父亲的心愿恐怕很难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