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逸这话一出,当场人人变色。
吕布神色难明,面沉如水。
丁原先是一怔,明显有些尴尬,没料到吕逸当场撕破脸,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
但他城府极深,只是略一沉吟,便当即换了笑脸。
“世安贤侄,这是说的哪里话!”丁原沉声道,“你和奉先父子情深,又何分彼此?”
吕逸面带冷笑。
好一个顺水推舟。
按照丁原的逻辑,吕布和吕逸是一家,吕布现在又在丁原帐下听令,很明显从骨子里,丁原已经把自己划入了他的麾下。
可吕逸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轻易得逞。
别说自己好不容易打出来这点人马,即便是孤身一人,又岂会受制于人。
事实上丁原干过什么?
张懿死后,并州抵挡胡虏铁骑的决心便一落千丈,不仅开始了怀柔政策,现在看来更私下里急需兵力,别有图谋。
若不是如此,九原当初便不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现在的丁原和上一世史书中记载的丁原明显不是一个思路。
而现在丁原,除了笼络各色豪杰之士加入麾下,却始终韬光养晦,没有作为。
“丁公,在下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吕逸沉声说道。
“贤侄但讲无妨!”丁原点点头。
“既然是商讨军略,还是称军职为好!”吕逸摇了摇头,“这里可没有丁公的子侄,这一声贤侄,在下可莫名其妙的很!”
“呵呵!”丁原尴尬一笑,“便如吕校尉所言!”
“敢问丁公,这晋阳城中厉兵秣马,却于朝廷平叛黄巾之乱未见尺寸之功,不知为何?”吕逸开门见山,毫不客气的问道。
“吕校尉这是哪里的话!”丁原霍然抬头,眼中厉芒一闪,“本太守奉了大将军之命,镇守并州,此地可没有黄巾军作乱,怎么叫厉兵秣马,按兵不动?”
“哦?果真如此的话,那现在张角三兄弟现已授首,不知丁太守接下来作何打算?”吕逸又问道。
“自然是依朝廷吩咐,急需维持并州安稳...”丁原略作沉吟,说道,“贼酋虽死,可各地蛾贼正化整为零,荼毒中原,不可不防...”
“区区蛾贼,数万大军尚且不能有所作为,何况现在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吕逸摇了摇头,“太守大人也是建阳出生,当知并州之患不在中原,而在塞北!”
“这...”丁原一怔,“这半年来,胡虏并未寇边,不足为虑!”
“到底是没有寇边,还是丁太守私自收回防线,将雁门关外置之不理?”吕逸眼里精光暴射,朗声问道。
“你!”丁原一时语塞。
“朝廷大军气势正旺,中原八州黄巾之乱须臾可定!”吕逸又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反而是胡虏那里蠢蠢欲动,才最是可怕!”
“难道太守大人就不好奇,雁门关外现在是什么局势吗?”吕逸喝道。
“放肆!”丁原终于忍不住了,“我丁原奉命镇守并州,没有朝廷分派岂可擅专?”
“按你的意思,难道是要出兵塞北?”丁原板着脸问道,“胡虏既然销声匿迹,本就是值得庆幸的好事,难不成咱们还要自己去找他们的麻烦?”
说到这里,丁原似有似无的眼神瞟过吕布,语重心长的说道,“此刻陛下暗弱,朝中波谲云诡哪有片刻平静,当务之急那是放眼中原,好立功勋!”
“攘外必先安内!”丁原沉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机已至,岂可不分轻重?”
“好一个不分轻重!”吕逸冷哼一声,“丁太守何妨直说!”
“你不过是看黄巾之乱虽平,朝廷却元气大伤,此刻大将军何进自身难保,十常侍在朝中蠢蠢欲动,你觉得有机可乘罢了!”
吕逸冷冷的瞥了丁原一眼,“与其在塞北和胡人厮杀,还不如待价而沽,成为称量天下的那个筹码,不知在下可有说错?”
“哼!竖子不足与谋!”丁原被吕逸一语道破,面上极不好看,要不是忌惮吕逸武力,恐怕当场就要翻脸。
“在下虽年纪不大,却早就见识过朝中那些蝇营狗苟!”吕逸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斥道,“我知道丁太守你走了张让的门路!”
“你说什么!”丁原面色大变,此事极为隐蔽,他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却没想到被吕逸一语道破。
“要知道,我这胡骑校尉假节钺可是张让替我请来的封赏!”吕逸索性拉出张让,这种时候,张让的名头可比皇帝管用多了。
丁原一听,顿时脸色数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只留下吕布和张扬两个人相视一眼。
张扬神色难明的朝吕布抱了抱拳,又看了看吕逸,叹了口气,跟着走了。
吕布一挥手,屏退众人,望着吕逸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丁太守正面冲突?”
“父亲大人,您被人利用了!”吕逸无奈摇着头说道。
“您不在中原,不知道这些人的打算!”吕逸把丁原投靠张让的事情说了。
“现在丁原一门心思想挤进朝堂,哪里还有并州百姓?”吕逸痛心的说道。
“良禽择木而栖,丁太守所为又有什么问题?”吕布却满脸不屑。
“父亲大人,他站在张让那里,正是与全天下为敌啊!”吕逸赶紧劝道,“无论成败,今后史书上记载总部光彩!”
“那又如何?”吕布不满的说道,“史书总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他赢了就是了!”
“可他想的太简单了!”吕逸无奈的说道,“何进现在虽然被排挤,却仍有反击之力,更何况昏君沉迷酒色,身体早就被掏空,恐怕时日不多,到时候十常侍就如空中楼阁,轰然倒地,若是跟了他们,岂不是竹篮打水,还要受牵连?”
“你刚才不也说,自己封赏还是靠了张让?”吕布一瞪眼,“我就说为何封赏如此之厚!”
“那不一样!”吕逸苦恼的说道,“一则我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张让自己给我请的封!”
“二来,儿子此来就是为了远征塞北,踏平胡虏!”吕逸说道,“有此不世之功,谁还能说孩儿半个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