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出枫树林时,雨彻底停了。
云层裂开巨大的缝隙,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远处的群山镀上一层流动的金纱。
旷野上零星分布着巨型地衣植物,它们表面凝结的雨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宛如散落在大地上的破碎棱镜。
明野驾驶的房车喷吐着白色蒸汽,碾过被雨水泡软的土路,身后留下两道深色的车辙,很快就被新生的蕨类植物覆盖。
房车的蒸汽机轰鸣着,车轮碾碎路边的碎石,将成片摇曳的地衣植物甩在身后。
明野转动方向盘,循着地图上若隐若现的古商道痕迹前行,仪表盘上的指针在“未知区域”的刻度间微微震颤。
宁萌的房车始终保持着安全车距,墨绿色车身在起伏的丘陵间时隐时现,像条灵巧的游鱼穿梭在翡翠色的波涛里。
暮色四合时,轰鸣的水声穿透层叠的密林。
转过最后一道山弯,一道银练般的瀑布自百米高的断崖倾泻而下,溅起的水雾在夕阳余晖中织出半透明的虹。
瀑布下方是天然的浅潭,水流撞在墨色岩石上碎成珠玉,又顺着青苔覆盖的沟壑蜿蜒流去。
明野将房车停在潭边的空地上,蒸汽与瀑布的水雾交融在一起,模糊了金属车身的轮廓。
夜幕降临时,云层再次聚拢。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滴敲打车顶,很快便化作倾盆大雨。
瀑布在暴雨中愈发汹涌,水流裹挟着枯枝黄叶轰然坠落,与雨声交织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然而神奇的是,山谷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将喧嚣都困在瀑布周围。
明野和宁萌躺在房车里面的大床上,听着雨水顺着车顶导流槽汇成细流的簌簌声,奶酪趴在床尾打着均匀的呼噜,丑宝蜷缩在天魔戟旁,喙尖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雨水冲刷着车窗外的世界,将月光搅成细碎的银鳞。
明野伸手搂住宁萌的腰,感受着她发梢残留的枫香混着潮湿的水汽。
远处瀑布的咆哮声渐渐变得规律,像大自然的摇篮曲。
在这方被暴雨与水声环绕的小小天地里,没有怪诞之物的嘶吼,没有危机四伏的紧迫感,只有彼此平稳的心跳,在安宁中渐渐同频。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一路都是按着计划中的路线行驶,期间也陆陆续续的遇到了一些橡胶树,获得了更多的橡胶。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遇到怪诞之物,也没有遇到其他危险,顶多就是雨下大了之后,地面泥泞,路况不是很好。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十天,两人距离支流只剩下了最后三百公里的路程。
同时,距离怪诞水世界副本开启也只剩下了最后五天。
这个时间算是比较充裕的了,两人也是丝毫没有着急,至于橡胶,他们俩加起来只差了最后50单位,这个数量,直接从商店中买都可以。
第十天傍晚,一片被夕阳染成蜜糖色的广袤的草地上,两辆房车静静停驻其间,车身沾着旅途的泥点,车顶则是积了各种各样的落叶和花瓣。
房车旁边的草地上,放着两个躺椅。
明野斜靠在椅中,酒瓶在指尖缓缓转动,紫色的葡萄酒倒映着漫天流霞;宁萌膝头摊开素描本,铅笔尖悬在纸面上方,目光追着远处起伏的草浪。
奶酪四肢伸展趴在躺椅间的空地上,肚皮贴着被晒暖的草地,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动,惊起几只蓝翅小虫。
丑宝则站在他头顶,歪头盯着明野手中的酒瓶,喙尖不时戳戳他的额头,像是在讨要奖赏。
晚风忽然掠过,整片草地掀起波浪般的绿浪,草茎摩擦的“簌簌”声中,不知何处传来某种夜行动物的低鸣。
宁萌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明野伸手替她按住险些飞走的素描本,指尖触到她手腕上细薄的皮肤。
远处的奶酪突然翻身跃起,追着一只荧光闪烁的甲虫狂奔,草浪在他身后裂开又合拢;丑宝发出呱呱的笑声,振翅掠过明野肩头,翅膀带起的气流卷走了他鬓角的一根白发。
暮色渐深时,草浪里的荧光点越来越多,像谁把星星揉碎了撒在人间。
明野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葡萄酒,空酒杯随手搁在脚边,伸手将宁萌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挪了挪。
两人的肩膀相触的瞬间,远处的奶酪忽然对着星空长吠,声音里带着流浪许久终于安定的满足。
丑宝落在宁萌膝头,喙尖轻轻蹭过她画纸上未完成的房车轮廓,尾巴扫落几片被晚风催熟的草籽。
风里开始有了凉意,却挟着成熟草穗的甜香。
明野望着漫天流霞渐渐沉入地平线,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忽然觉得这一路的泥泞与风雨都成了值得。
奶酪不知何时叼来块干净的布,铺在两人脚边;丑宝则展开翅膀,像把小小的遮阳伞,替宁萌挡住最后一丝刺眼的霞光。
当第一颗星子跃上夜空时,草地的波浪终于平息。
明野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服。
宁萌则是合上了素描本,将头轻轻靠在明野肩上,看着奶酪和丑宝在草浪里追逐的剪影。
远处的房车在暮色中静默成温暖的茧,而他们,正躺在这广袤天地间的摇篮里,听着风与草的私语,等待着夜的幕布缓缓落下。
暮色渐浓时,明野的肚子率先发出“咕噜”抗议,引得宁萌低头轻笑。
奶酪立刻竖起耳朵,口水顺着嘴角滴在草地上,丑宝也扑棱着翅膀落在明野肩头,用喙尖戳他的脸颊。
“看来该喂饱我们的小队了。”
明野起身时带起一阵草屑,伸手将宁萌从躺椅上拽起来,指尖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两人在草地边缘的石堆里翻找,奶酪兴奋地用爪子刨出几块光滑的石头,丑宝则从远处的枯树上叼来干枯的枝桠。
明野将石块围成圈,用火镰引燃枯枝,明亮的火焰“轰”地窜起,瞬间照亮了明野的脸。
“燃烧效率不错。”
他眨眨眼,转身从房车壁炉上卸下那口沉甸甸的铁锅,金属锅身在火光中隐隐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