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固定在那所谓“永恒王座”上。
自身产生的一切感知、一切能量、一切关于“味道”的可能性。
都被源源不断抽走、献祭。
用以维持那个虚假“永恒”运行的……
……活体祭品!
他将永远“拥有”极致味觉。
却永远……失去“品尝”任何味道的能力与自由。
这才是……
怀瑾先生许诺的真相!
这才是……
这吞噬漩涡为他预设的……终极归宿!
“呃啊——!”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能量撕扯更剧烈的痛苦与愤怒。
让他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而是对自身存在意义被彻底扭曲、剥夺的极致憎恶!
他猛地抬起头。
眼底之前那抹猎人的专注与灼热已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染着血丝的疯狂与决绝。
他不能变成那样!
他绝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
叶晚知在他情绪剧烈爆发的刹那。
已然转身。
不再是背对着他。
而是与他面对面。
她伸出了另一只没有凝结屏障的手。
没有触碰他颤抖的身体。
只是悬停在他额前不远处。
一股极其精纯、带着冰雪气息的清凉精神力。
如同最细腻的纱幔。
轻柔地覆上他灼热躁动的意识。
不是强行压制。
而是……共鸣与引导。
“许洛笙。”
叶晚知叫了他的全名。
声音清晰而有力,穿透他意识的狂潮。
“记住你现在的感觉。”
“记住这份‘味道’。”
“记住它……”
“……然后,碾碎它。”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
却像北地永不熄灭的极光。
映照出他此刻的狼狈。
也映照出他眼底深处,那不曾真正熄灭的、属于他自己的火焰。
许洛笙剧烈喘息着。
汗水浸湿了他的鬓发,顺着下颌滴落。
在她冰雪精神力的笼罩下。
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崩溃感,奇迹般地稍稍退潮。
他看着她。
看着那双冷静到了极致的眼睛。
疯狂与决绝在眼底沉淀、凝聚。
最终。
化作了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
他缓缓地。
一点一点地。
站直了身体。
按着额角的手放了下来。
虽然依旧微微颤抖。
但他重新稳住了自身的能量循环。
尽管内部依旧狂涛骇浪。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惨白的漩涡。
眼神已与片刻前截然不同。
不再有困惑。
不再有恐惧。
甚至没有了愤怒。
只剩下一种……
要将这企图将他变成“电池”的命运本身。
都彻底“品尝”、彻底“解析”、彻底“转化”掉的……
……森然寒意。
“是啊……”
他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这被当成‘饵料’的滋味……”
“……确实,该好好‘记住’。”
翻涌着血丝与疯狂的眼底,那抹决绝的冷光骤然凝聚、沉淀。
许洛笙不再是被动承受灌输的“解析”。
不再是失控边缘的呐喊。
而是一种主动的、近乎自毁般的……掌控欲。
他要用这险些将他变成“电池”的能力。
去反噬这力量的源头。
他停止了所有无意义的挣扎。
身体依旧因能量冲击而微微颤抖。
但眼神已彻底冷静下来。
那是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带着血腥气的冷静。
他艰难地抬起双手。
指尖不再有流光萦绕。
反而变得晦暗。
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
他不再去“品尝”那漩涡能量的“味道”。
而是用全部的精神力。
笨拙地、生涩地。
试图去“理解”其构成“虚无”的本质规则。
如同一个刚刚学会握笔的孩童。
却要强行去解构最复杂的宇宙常数。
每一次精神力的触碰。
都像是将手指伸入高速旋转的刀刃之中。
带来意识层面被寸寸凌迟的剧痛。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的衣衫。
但他没有停下。
叶晚知悬停在他额前的手没有收回。
那冰雪般的精神力连接变得更加清晰、稳定。
她不再仅仅是引导。
而是化作了一座桥梁。
一座沟通着他混乱内在与外部残酷现实的、绝对稳固的桥梁。
她精准地感知着他精神力探索的每一次波动。
在他即将被反噬吞噬的瞬间。
便用自身冰冷的精神力轻轻“拨正”方向。
在他成功捕捉到一丝规则碎片时。
便悄然加固他周围的空间屏障。
为他争取那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刹那。
“左侧三点,能量流纯度下降三成。”
她清冷的声音在他意识中直接响起。
不带任何情绪。
只有最精准的情报。
许洛笙依言将晦暗的指尖转向左侧。
果然感受到那里的“吞噬”规则相对稀薄、脆弱。
他凝聚起刚刚领悟到的一丝“转化”意念。
如同用生锈的刻刀。
在那狂暴的能量流上。
艰难地刻下第一道属于自己的“印记”。
不是对抗。
是……覆盖。
是……重定义!
那被触及的惨白能量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剧烈地扭曲起来,仿佛拥有了生命在抗拒这种“篡改”。
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尘埃般灰败色泽的流光。
从那扭曲处被强行剥离出来。
旋即消散在空气中。
虽然只是剥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那惨白能量很快恢复了原状。
但这一次。
不再是浅金色的新生微光。
而是直接让一部分毁灭性能量……“无效化”了!
这微小的成功。
如同在漆黑绝望的深渊中。
划亮的第一根火柴。
光芒虽弱,却真切地照亮了前路。
证明了这条路的……可行性!
也就在这一刻,两道身影恰到好处地过来,精准地落在了叶晚知与许洛笙的左右两侧。
是江行砚与江景战。
无形的音波以江行砚为中心扩散开来。
形成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银色的涟漪。
这些涟漪巧妙地干扰着能量的流向。
并非硬撼。
而是如同最高明的疏导术。
将那些试图从侧面、后方袭向核心区域的能量冲击。
巧妙地引偏、卸开。
江景战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往前踏了一步。
小小的身影却如同一座骤然拔地而起的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