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沈暮云看到了紫鸢。
紫鸢的气色不太好,那双眼睛像初见时那样,带着一丝忧郁。
她福身行礼:“女皇。”
“坐吧。”沈暮云抬手,若有所思地问,“听说你离开不成,就要自尽?”
“是。”紫鸢不敷衍。
“为何?”沈暮云平静道,“给我一个理由。”
“紫鸢知道女皇留下我,并非是觉得我医术好,而是想把我当成棋子,利用我对付背后的人。”
沈暮云打了一个响指:“还不蠢。”
紫鸢解释:“可紫鸢认识的主人,已经被您毒杀。所以女皇从紫鸢这里得不到任何有利的消息。”
她苦笑道,“一个没用的棋子,女皇还不如除掉紫鸢,何必折磨我呢?”
“敢情你闹自杀,是担心未来某一日我知道你没有价值,会立刻除掉你?”
沈暮云微微倾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紫鸢。
紫鸢两手握着手指,用力地掐着,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沈暮云越是什么都不说,她心里就越紧张。
“紫鸢是个孤儿,知道这次对付女皇,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但是……”
“但是你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在赌,赌我,会不会留你一命。”沈暮云说出这话。
紫鸢仿佛被看破似的,跪倒在地:“求女皇饶命。”
“你是女医,真想悄无声息地死,那还不简单。可你还让闻谷主发现,那就说明,你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让他给我带话。”
紫鸢的身体快要贴到地板。
沈暮云握着茶盅,在对方认为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她体谅紫鸢的为难,悠悠开口:“挺聪明的,我喜欢。”
“什么?”紫鸢瞳仁震惊。
“我说,你挺好,我不杀你。”这种手段,更有当双面间谍的能力。
好棋子不用,那才叫傻。
“女皇不杀我?”
“你也说了,我是为了引出你背后的人。就算你的主人已经死了,但谁知道你主人手下的人都死了呢。”
紫鸢无奈。
闹半天,还是逃不过被利用的命运。
“别挣扎了,紫鸢,做我的双面间谍吧?”
“双面间谍?”
“就是你原本只是你主人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可是呢,你来到我的手下,替我完成任务,你也可以成为我的手下。”
“女皇难道不会像我主人一样,为了对付你,无视我的性命吗?”
“其实你没必要想太多。在哪儿不是死,你前一任主人没了,你这不立马又得到另外一个主人了吗?”
沈暮云抓着紫鸢的手,惬意地笑了笑。
紫鸢有种女皇在告诉她,她福大命大,又捡回了一条狗命的错觉。
“反正你觉得自己是颗棋子,那就以棋子的身份获得你想要的东西。”沈暮云拍拍胸膛,“金钱,地位,前一任主人给不了你,可我能。”
紫鸢:“女皇,紫鸢继续周旋,死了呢。”
沈暮云摊手:“至少功成身退了呀。”
“……”好扎心。
“我的意思是,去期待主人是好人,以你为主。还不如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来换取一切。”沈暮云手指捏着紫鸢的脸,“你得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觉悟,棋子大杀四方,成为最后一颗棋也是常有的事。”
紫鸢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道:“女皇认为我能成为最后一颗棋子吗?”
“要想成为最后一颗棋子,那必须强大。”沈暮云看紫鸢怀疑,立马分析,“强大有很多方面,你呢,已经拥有两样了。”
“……有吗?”她能拥有什么?
“紫鸢,坏人给你吃了药,你一下就明白那是禁药,说明你医术高。你敢自尽,说明你胆识过人。”沈暮云一番分析。
紫鸢察觉自己好像还挺厉害。
“好,既然女皇这么说,紫鸢愿意替你卖命。”紫鸢握着拳头,努力道,“女皇,紫鸢想要一些东西。”
“不用说。你是皇医,又是药王谷女弟子,身份地位,吃穿也不用愁。你的主人死了,就算有人找你,你也可以推卸责任。”
紫鸢没想到沈暮云回答得这么快。
“不用感动,也不用惊慌,都卖命了,还不吃点好的,我还是人吗?”
沈暮云撑着膝盖起身,笑容满面地说:“好好干,紫鸢,跟了我,你会有好报的。”
紫鸢最后跪地,承诺会好好做一颗棋子。
沈暮云忍着笑,拉开门,走出。
刚拐弯,撞上站着在等的闻华清。
“你全听到了?”
闻华清温润如玉,笑起来时,像拂面的春风,滋润又凉爽。
沈暮云摊手:“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闻华清摇头。
没有问题,只是太幽默。
听上去,好像是在劝人,可内容,又过于滑稽。
“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而且我也没说错。”沈暮云摊牌,“做过棋子,那再做一次又能怎样。”
何况她是女皇。
给她做棋子的好处,可比给坏人做棋子的好处多。
紫鸢愿意,只能证明自己给的好处,足够吸引她。
“女皇,药王谷新做的药茶,喝一杯再走?”闻华清试图邀请沈暮云前去。
沈暮云点点头:“好,多谢。”
刚带进书房,她就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
青葱翠竹的屏风后,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
瞟了两眼,沈暮云试探地猜测:“铭城少主?”
“原来女皇认出我了。”
“我对我未来孩子的义父,都很上心。”沈暮云大步流星地走进,“你跟闻谷主这是……”
“我们原本就是朋友,那药茶下毒一事同闻谷主无关,自然不会再迁怒谷主。”
郁计桑走到沈暮云跟前,随手将桌上的盒子递出:“送女皇的礼物。”
“这不过年过节,还送我礼物?”
郁计桑笑道:“我就不能送给我未来的干儿子?”
“我也有可能生公主?”沈暮云打趣。
“那就是干女儿呗。”郁计桑笑道,“这是十二颗宝石制成的项链。”
沈暮云看了一眼:“孩子戴这太奢侈了,挺适合我。”
郁计桑和闻华清对视一眼,都禁不住笑了。
“话说起来,铭城少主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