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题，考的是君臣之道，赵四只写了一句话——君贤我忠，君仁我忠。
赵泽笑了，什么都没说，又看其他人的。
其余五人因出门一趟，所写的答案都称得上言之有物，赵泽看完将试卷放到书案上，笑道：“总算没白历练。”
“都有长进，我家老六没白操心。”她看赵四画的图，越看越乐，“这家伙的画是不是也得练练？”
赵泽道：“不妨事，他想练再去练，闻逸倒是书画双绝，却当不得‘人品贵重’这四个字。”
杜春枝深以为然，起身道：“去瞧瞧太妃吧，球球和赵温回了家，那边冷清了许多，我怕她不好受。”
两人去给太妃请安，太妃正和赵圆下棋，一老一小胡下乱下，不仅悔棋，还偷子，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似乎……担心得有些多余了。
太妃瞧见杜春枝和赵泽，摆了摆手道：“没空招呼你们，自己喝茶，若是有事便回去办事，别耽误我跟赵圆下棋！”
得，老太太不仅没失落，还往外撵人。
次日，后院演武场。
难得是个好天气，没什么风，太阳也暖得很。趁中午日头最足的时候，太妃裹得厚厚的，出来看孩子们演武竞技。
先考赵圆。
他比哥哥们小好几岁，个子都比人家矮一大截，只能单独考。
这几个月真没白练，赵圆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比球球他们刻苦。他时常一个人过来偷偷练，若是赵四在就请教赵四，若是李霆在就缠着李霆。
他拼了命想留下，他不想见到赵西楼一家。
赵圆翻身上马，执弓搭箭，瞄准远处箭靶，嗖地一声，偏了。
若是以前，赵四肯定哈哈大笑，打趣说再来一次，可这会儿，赵四大气都不敢出，怕扰了小崽心情。
赵圆咬着牙骑了一圈，再度瞄准，嗖，又偏了。
一共三矢，若是箭箭偏离，可就不好看了。
赵圆咬紧牙关，再来！
他死死盯着箭靶，手一松，箭矢飞出，在空中划出弧度，夺地一声正中靶心。
赵四“嗷”地欢呼一声，跑过去把小赵圆抱下马，在孩子脑袋上使劲儿揉吧，赵圆气道：“头发都给揉乱了！”
接下来要考校赵圆腿脚工夫，学过的拳法赵圆练得滚瓜烂熟，打得有模有样。
赵泽点点头，太妃赶紧道：“快过来，先喝口热水。”
赵圆蹦蹦跶跶地跑过来，一脸骄傲，“试问咱这府里，有那个小厮能写策问，会骑射？太妃，我是不是顶顶好的小厮？”
太妃笑得哈哈的，“顶好了，还会下棋呢。”
接下来的六人，考得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武考分为弓射、技勇两部分。
弓射分为步射和骑射，骑射是发六矢，中三矢合格。
步射要拉两石弓，距离八十步，共射九箭，中五箭者合格。
技勇这一项，先是拉硬弓，弓分三档，需连续拉满三次。
接着要舞刀，要有前后胸舞花，腾空劈刀，抱刀摆腿等动作。
最后还要举石锁，那大家伙重一百多斤，举离地面一尺才算过关。
六位少年一看这些考题，当即就明白了，这是考武状元的题啊！
王爷这是对咱们抱有多大的期待，考得都是最高形制。
尽管心中忐忑，少年们还是拼出全力。射箭不中，不妨事，再来就是，小赵圆都没慌，咱们慌什么？
一天考下来，几个人都累成狗了。
他们之中有举不起石锁的，有把刀舞掉了的，有拉不开硬弓的，但是大家心境都不错，没唧唧歪歪，也没嫉妒使绊子，更没脸红脖子粗地争吵。
尽管很想留下，不过尽力就好，不管怎么说，都超过从前的自己了。
考试结束，少年们回争先楼沐浴更衣，然后用晚膳。
大家围坐在桌前，赵卯一声叹息，“这是散伙饭了吧？”
赵四点点头，“十有八九。”
赵甲道：“什么十有八九，是十成十。”
大伙又讨论谁会留下。
“赵四武试最强，理应赵四留下。”
赵四一脸颓丧，“可是文试我不行，我写那些，在王爷眼里就是过家家，字也没练好。兄弟我是真想留下，现在就是悔不当初，怎么就没趁记性好的时候多读几本兵书呢！”
赵卯：“唉，书到用时方恨少。”
赵四：“只得临时抱佛脚。”
赵卯：“临阵磨枪是赵卯。”
赵四：“赵四的字还没练好。”
赵卯端着酒盏，“来，喝！”
本以为这是最后的散伙饭，大家吃一顿大哭一场就各自离去。没想到，王爷王妃太妃郡主还有赵圆都来了。
少年们心里一酸，得，今天算是规格比较高的散伙饭。
赵圆挨着赵四坐下，“哥，你真有力气，那大石锁都能把我砸扁，你一口气就举起来了。”
赵四又揉孩子脑袋，“你以后也行。”
“哥，以后咱们没饭吃了，你带上我，咱们去城门口胸口碎大石。”
赵四气道：“看我抗砸是吧？”
因为有赵泽在，少年们不敢太放肆，赵泽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吃过饭，赵泽又挨个点评策论，少年们埋头苦记——能学多少是多少吧，最后一课了，以后想得到王爷的指点，可就不知道啥时候了。
全部评完，赵泽道：“按陛下的意思，是选一个文武双全的俊秀少年做亲王府世子，本王观察数日，还是难以定夺。”
“如今文试武试都考完，你们虽有失误却能泰然自若。本王的儿子不必举起二百斤大石，也不必将文章写得字字珠玑，本王要的，是真性情真汉子，勇敢无畏，品格高贵！”
“你们刚到争先楼就吃了一个月苦，出门办事没一个孬种，文试武试也没叫本王失望，可真是难办。”
众少年明白，王爷要公布最终结果了，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只是——”赵泽突然笑了，“谁说本王选儿子只能选一个？”
赵四瞪大眼睛，伸出两根手指，“难不成……两个？”
赵泽瞥他一眼，“你想有几个？”
赵四小声道：“要我说，争先楼的都留下。”
赵泽点点头，“那就都留下。”
！！！
少年们懵了，安静了片刻，突然爆出了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