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镇上的时候，云奕泽醒了过来。
她精神还不错，身体也没有疼痛的症状了，具体还要等明天回长安检查后再说。
得知阮莲莲死得其所，她沉默了一瞬间，轻声问道：“你没事吧？那场面会不会，不太好接受？”
“更恐怖的我都见过，没事。”云奕白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语气藏不住的高兴，“我订了机票，咱们早点回长安，医院的检查结果没问题咱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
看见她的笑容，云奕泽压下了心中的疑虑。
她看了一眼李赤，李赤瞧着也很开心的样子，云奕泽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眼前的黑暗豁然开朗，阳夜镇的居民，有几家还开着灯光，街边的路灯暂时没有熄灭。
她们在镇长家的门口看见了中年人和李姥姥。
云奕白停了下来，匆匆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对上面色愠怒的李姥姥。
李姥姥狠狠敲了两下拐杖，“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
“别生气。”云奕白和声细语道：“您年纪大了，我们不好意思麻烦您的。”
李姥姥还想说些什么，云奕白赶紧打断她的话，笑着问道：“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我妹妹刚好一些，能不能在您家借宿一晚？”
“你还说呢，我给你们做了饭，结果你们就走了。”李姥姥对她一阵数落，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吃东西吧，我给你们热饭。”
中年人挠了挠头，“我还想请你们去我家喝酒呢，不过在李姥姥家也挺好，天这么晚了，那我就先走了。”
“改天还我请你。”云奕白笑了两声，“你等一下。”
云奕白从车里找出票夹，里面还因为匆忙夹了两张现钞，她抽出两张空白支票，各写上金额，签好名字，又随便找了张纸，写上自己的电话号，将一张支票和电话号一并递给中年人。
“你看，我出门也没带那么多现金……”云奕白略带歉意地说：“朋友，你收着这张支票，去银行取钱就行。”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示意那张纸条，“那是我的电话号码，到时候你可以给我打个电话，省得取钱走流程。以后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朋友，这不好吧？”中年人捏着这两张纸，盯了一会儿金额，手足无措道：“我、我其实就是还我恩人的人情，也没干什么特别的事。”
“这当然好。”云奕白对她笑了笑，“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我都不好意思请你喝酒。”
在云奕白的劝慰下，中年人也只好收下了这张支票。
云奕白将笔和票夹放回车里，和李赤说道：“李赤姐，你和奕泽先去李姥姥家，我把这张给镇长送去。”
镇长家就在李姥姥家隔壁，说两句话，时间长不到哪儿去。
云奕泽从车上下来，李赤想要扶她一把，被她拒绝了。
“李赤姐，我没那么脆弱。”云奕泽笑着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笑意就消失了，云奕泽垂下眼眸，低声问道：“夏修……她们怎么样了。”
“放心吧。”李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实验基地的同事都没什么事，夏修前两天调去兴山工作了，那边问题不大，离长安也近，咱们可以去看看她。”
云奕泽“嗯”了一声，随后说：“李赤姐，小龙庄那边……”
“长安很快就要派人去管了。”李赤说道：“包括邵里部分人员贪污，做假数据隐瞒实情，都要处理了，小组组长你应该挺熟悉的，姓高。”
“姓高啊。”云奕泽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苦笑，“高晏清啊。太子下乡，她能管什么？”
高文义对高晏清的期许是好的，可高晏清不止一次表现过不愿在局里工作，她申请过很多次调任。
“你就别管了。”李赤说道：“现在邵里跟咱们没关系，倒是你，等病好了还回来吗？”
“想回去，也不想回去。”云奕泽问道：“李赤姐，我感觉我不适合咱们的工作……加上现在云家合家的事是板上钉钉了，我能不能回去还得再说。”
以她的工作，远远交不起长安天价的世族产业税，云家产业大部分都在云奕白名下，但剩下的这些，云奕泽现在也很难处理。
她们聊了一会儿，李姥姥从院子里出来。
云奕泽彬彬有礼，问了声好，又道了声谢，在路上的时候听云奕白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没帮上你们什么。”李姥姥不苟言笑，但并非看着严厉的人，相反她的语气很温和，“孩子，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云奕泽其实没什么胃口。
李姥姥看出了她不高兴，哪怕在死门走了一遭，硬生生抢回来一条命，云奕泽仍然沉郁，心中的事情纠缠着她。
李姥姥瞥了一眼李赤，转而牵起了云奕泽的手，轻拍她的手背，和蔼道：“该高兴一点，你还活着，有很多事情能够去改变。”
云奕泽低头看着李姥姥的手，那双皱起来的手，生出了许多老年斑，有很多伤疤，从手背一路延伸到被长袖子遮盖的手腕上。
她缄默不语，半晌后说：“您说得对。”
李姥姥带着云奕泽进了院子，下午晒太阳的懒惰小狗这会儿精神了，朝着李赤阵阵低吼，目露凶光。
李赤悄悄挪远了一些，云奕泽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有点怕狗。”李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了李姥姥旁边。
那小狗反而叫得更大声了。
李姥姥随意地呵斥小狗一句，便和云奕泽回了屋子。
“你随便坐，饭马上好。”
李姥姥又出去，盯着站在门槛外不动了的李赤。
狗一直在叫，却不敢真正近身撕咬。
李赤也盯着李姥姥，笑容和善，“姥姥，你养的狗很可爱。”
小狗突然大声地叫了几句汪汪。
李赤还是挺怕的，肩膀一缩，捡起旁边一根树枝防身，对李姥姥笑了两声：“就是有点凶。”
李姥姥冷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别啊姥姥。”李赤对着那狗嘘了一声，转头笑道：“让我吃顿饭也行啊，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