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韵这次能选他,陈泽聿是高兴的。
他已经不再想去跟赵卫卿比。
他服输了,他比不过赵卫卿。
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他感觉到一丝梁书韵对他的在意。
有这一点,他一路走过来的感情辛苦路,似乎也不全是苦涩。
他想撒娇,但他似乎没有立场撒娇。
他那么做,只会令梁书韵难办。
他定定地盯着梁书韵,等待她的回答。
梁书韵低下头,思考许久。
她叹一口气,最终妥协,“我最多接受你以朋友的身份存在。”
陈泽聿抱紧她,颈部埋在她的颈边,声音低沉而肯定,“好。”
只要经常能看到她,能陪在她身边,他什么身份都愿意接受。
他伏在她耳边呢喃,动作过于亲昵,梁书韵推开他,“我不会对你的未来负责,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找未来。”
虽然条件很苛刻,但都是他自找的。
但这些条件,他在无数内心撕扯的瞬间早已想过,他也早已做出决定。
他点头,“好。”
梁书韵觉得有些事,还是及早说开为好,免得后面更没分寸。
她定定地望着他,艰难开口,“朋友是朋友,情侣是情侣。”
“我和你之间,最多只能算是朋友。”
“朋友和朋友相处,有距离,有分寸。”
“而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她顿了顿,不知该如何言明的羞耻语言,最终说出口,“比如像牵手、接吻、拥抱、上床之类的,我们之间不会有。”
轮到陈泽聿定睛望着她,一动不动。
他久久不回应。
他似乎无法回应。
梁书韵冷了脸,站起身,“如果你无法接受,那么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距离,不要接触过多。”
她抬脚要走,陈泽聿虚弱地伸手,拉住她的衣角。
他眼帘低垂,沉声说:“好,我同意。”
他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同意。”
“阿韵,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梁书韵叹气。
他起身,站在她身旁。
她说不能牵手、接吻、拥抱和上床,他就只定身站在边上。他看她,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上前抱她。
能听话就好,梁书韵长舒一口气。
她对他抬了抬下巴,“你回去躺着吧。我叫人弄点吃的来,你先吃点东西。”
陈泽聿乖顺点头,回到床上。
厨房里随时热着粥,助理很快将粥送进来,梁书韵为了让他更听话,亲自喂给他。
他吃不了太热的东西,现在他的胃部黏膜等部件都不太好。
梁书韵舀起一调羹热粥,放在唇边吹凉,送到他嘴边。
他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她,他边望着她,边张开嘴吃东西。
吃了几口,梁书韵边搅拌热粥,边对他说:“你去看医生,配合医生调养,把身体调养回来。”
陈泽聿点头,“好。”
梁书韵将粥送到他嘴边,“配合医生调好身体了,就去看心理疏导,配合心理医生继续治疗。”
陈泽聿将她递来的调羹咬入嘴里,喝下粥,“阿韵,我治疗的时候,你能来偶尔陪陪我么?”
“我不想全程一个人冷冰冰地治疗。”
“阿韵,你偶尔来陪陪我,可不可以?”
梁书韵知道再跟他虚伪地划清界限,已经没有意义。
她们之间的暧昧已经划不清。
她叹一口气,“如果时间合适,我会去。如果时间不合适,那就算了。”
相比于以前直接冷漠无情地拒绝,陈泽聿感到梁书韵现在不明说去,也不明说不去,已经好不知多少。
这说明她在让步。
她在为他让步。
能有这点,已经很好。
陈泽聿乖顺地点头,“阿韵,我会等你。”
“你有空了,方便了,就来看我。”
他终究没能喝多少粥。
他喝不到四分之一碗,表情变得痛苦,再喝不进去。
他想去吐,然而他觉得他还能再忍忍,就没跑去吐。
他脸色苍白,梁书韵皱眉担忧地问他,“还好吗?”
陈泽聿强扯出一抹笑,“没事,我会好的。”
似乎担心梁书韵误以为他作妖,他连忙解释,“阿韵,我会好好配合治疗,你别生我的气。”
梁书韵一怔,顿时语塞。
她温声温气地说:“别太有心理压力,调节好心情,慢慢来。”
他突然紧紧拽住梁书韵的手,压下胃部翻滚的吐意。
他不能吐。
他一旦吐起来,会昏天黑地,没完没了。
他先压下吐意,再一步步调整。
梁书韵叫他休息,她要回去了。
陈泽聿不舍,“我送你。”
梁书韵按住要起身的他,“不用送,你面色不好,身体虚弱,好好休息吧。”
陈泽聿想和她再多待一些时间,“我没事,我可以。”
梁书韵叹一口气,软了声,“好好休息,好不好?有空我会再来看你。”
陈泽聿得到应承,仿佛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被抬起来了。
他这些日子,从来没有哪天,像现在这样轻快。
他的轻快,带着欢愉,带着喜悦,带着希望,带着憧憬。
就像他的前途不再只剩下灰暗和难走。
他好像有了走下去的欢愉和喜悦。
他语气里满含不舍和缱绻,“阿韵,那你早点来看我,我等你。”
梁书韵点头,“嗯,我尽量。”
虽然梁书韵没让他送,但他还是将她送到房间门口。
梁书韵回头对他说:“回去吧,躺着,尽量吃一点东西,把元气补点回来。”
陈泽聿勾唇点头,“好,阿韵下次再来,我一定比现在的状况好。”
梁书韵没让他送出门。
她在门口就把房门关上了,隔绝卧室内和卧室外的世界。
卧室外。
关门声一响,赵卫卿转头看向她。
他不说话。
他只定定盯着梁书韵。
他似乎也在等待梁书韵给一个交代。
蒋孔繁关心陈泽聿的状况,上前问她:“阿聿如何?好点了吗?”
梁书韵点头, “他说会好好配合治疗。”
蒋孔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们之前怎么安慰和劝说他都不行。
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能梁书韵来治了。
蒋孔繁认真盯着梁书韵,“谢谢。”
他还想说什么,赵卫卿打断他,“蒋先生,我们该走了。”
赵卫卿的声音沉冷,带着令人无法靠近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