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枯瘦如鸡爪的右手猛地抬起!掌心瞬间凝聚起一团粘稠如墨、散发着浓烈腥臭和死寂气息的黑色能量!那能量翻滚扭曲,隐隐有无数怨魂的哀嚎从中传出!
“幽冥腐骨掌!给老身死来!”
老妪眼中凶光爆射,蕴含着金丹初期全力一击、足以腐蚀神魂、销骨蚀魂的恐怖掌印,带着凄厉的鬼啸,撕裂空气,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朝着姬紫曦和沈君泽狠狠拍下!掌印所过之处,下方新生的灵草瞬间枯萎焦黑,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一掌,狠毒绝伦!显然是要将两人连同他们所在的那片区域,彻底化为死地!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金丹初期修士都为之色变的恐怖一击,姬紫曦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甚至依旧保持着搂抱沈君泽的姿态,只是那双冰寒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如同看蝼蚁般的漠然。
她甚至懒得亲自出手。
“重明。”
姬紫曦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主人!”
一直如同隐形人般守在一旁的金翎女童,两只金瞳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小小的身影一步踏出,便已挡在姬紫曦与沈君泽身前。
面对那呼啸而来的、散发着滔天死气的幽冥掌印,重明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没有半分凝重,只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蝼蚁挑衅的漠然与……不耐烦。
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随意地抬起那只白皙如玉、看似毫无威胁的小手,对着那遮天蔽日般拍来的黑色巨掌,轻轻一挥!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只有一种如同热汤泼雪般的、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一股精纯磅礴、带着焚尽世间一切邪祟、至高无上神性的金色妖力,如同初升的朝阳撕裂黑暗,瞬间从重明小小的掌心喷薄而出!那金色的妖力并不如何浩大,却凝练到极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撞上那粘稠腥臭的幽冥掌印!
滋啦——!!!
如同冰雪遇到烈阳!那蕴含着金丹初期修士全力一击、歹毒无比的幽冥腐骨掌,在接触到金色妖力的瞬间,连一丝挣扎都未能发出,便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哀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溃散、蒸发!粘稠的黑气如同沸水般翻滚沸腾,却无法阻挡那金色神力的净化!
仅仅一个刹那!那遮天蔽日的恐怖掌印,便彻底化为虚无!连一丝黑烟都未曾留下!
而那金色的妖力,在轻易湮灭了幽冥掌印后,去势丝毫不减!如同金色的闪电,带着焚灭一切的煌煌神威,瞬间跨越空间,狠狠轰击在悬于半空、脸上还残留着狞笑与怨毒的老妪身上!
“不……可……”
老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她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恐的尖叫,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
噗嗤——!!!
如同一个被巨锤砸中的、装满污血的皮囊!
老妪那佝偻枯朽的身体,在金色妖力的轰击下,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瞬间爆裂开来!化为一团弥漫的血色雾气!碎骨、内脏、污血……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彻底碾碎、湮灭!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只有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被彻底净化后残留的一丝焦糊气息,在荒原清冷的夜风中迅速弥漫开来,又很快被浓郁的灵气冲淡。
金丹初期修士,寿元将尽的修罗殿守护者,昊天阁在微凡界的最后爪牙,在重明随手一挥之下,形神俱灭!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片荒原。
所有幸存的“天运之人”,包括刚刚踏入炼气期的缇逻,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色煞白,浑身僵硬地看着那团缓缓消散的血雾,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如同仰望神只般的敬畏!随手一挥,灭杀金丹!这金瞳女童……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姬紫珺抱着穆瑞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重明的眼神充满了震撼。
唯有沈君泽,在姬紫曦怀中,微微侧过头,清澈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片血雾消散的地方,眼底深处,一缕碧绿的光晕悄然流转,仿佛在无声地推演着什么。
姬紫曦连看都没看那血雾一眼。
她只是轻轻拂去沈君泽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埃,仿佛刚才被灭杀的只是一只聒噪的苍蝇。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沈君泽脸上,冰寒褪去,只剩下劫波渡尽后的安宁。
“苍蝇没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君泽微微颔首,将脸更深地埋进她温热的颈窝,汲取着那份令人心安的气息。
荒原之上,血腥气被浓郁的草木清香冲淡。
重明随手一挥湮灭金丹老妪的恐怖威势,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恐惧与敬畏交织,让原本还有些躁动的人群瞬间死寂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姬紫曦的目光从沈君泽脸上移开,那片刻的温柔被冰封的锐利取代。
她看向抱着穆瑞杺的姬紫珺,声音清晰冷冽,穿透寂静:“那老妪寿元枯竭,久居修罗殿禁地苟延残喘。如今微凡界灵气复苏,她自以为可横行无忌,临死前必已下令修罗殿倾巢而出,攻我大昭帝都!”
她目光扫过姬紫珺和怀中脸色依旧苍白的穆瑞杺,语速快如疾风:“你二人已晋炼气三层,在此界堪称无敌。修罗殿,便由你们去灭!至于穆瑞杺的伤势……”
姬紫曦的目光重新落回怀中的沈君泽,冰寒中透着一丝询问的柔和:“阿泽,你根基已复,又有九转还魂草本源相助,当可助他疗愈?且试试?”
沈君泽自始至终未曾离开姬紫曦的怀抱,此刻闻言,微微颔首,清润的眸光看向穆瑞杺,示意他自己过来。
他虽不言,那份从容与笃定,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姬紫珺连忙扶着虚弱的穆瑞杺走近。
沈君泽抬起一只手,并未完全离开姬紫曦的腰身,只是掌心虚按在穆瑞杺胸口上方寸许。
心口处那温润的碧绿光晕微微一亮,一股精纯柔和、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的翠绿色灵光如同潺潺溪流,瞬间涌入穆瑞杺体内!
灵光所过之处,穆瑞杺苍白如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润,体内因旧伤和透支而郁结的暗伤、经脉的细微裂痕,如同被最温柔的春雨滋润抚平!他那微弱的气息迅速变得平稳有力,眼中因伤痛带来的虚弱茫然瞬间被清明取代!
不过片刻,沈君泽收回手掌,碧绿灵光敛去。
“好了。”
他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清晰无比。
穆瑞杺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手脚,又内视己身,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多谢帝后!真的……全好了!”
他看向沈君泽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事不宜迟!”
姬紫曦不再多言,储物戒光芒一闪,两柄寒光凛冽、剑身流淌着淡淡灵纹的飞剑悬浮于姬紫珺和穆瑞杺面前。
“修罗殿据此数千里,御剑速去速回!以你二人修为,足矣荡平宵小!”
“是!陛下!”
姬紫珺和穆瑞杺齐声应道,眼中燃起复仇与守护的火焰。
两人接过飞剑,灵力灌注,剑身嗡鸣,瞬间化作两道流光,摇摇晃晃的撕裂朦胧月色,朝着大昭帝都的方向疾射而去!
炼气修士御剑虽耗灵力,但数千里之遥,于此刻的他们而言,不过须臾!
处理完此事,姬紫曦冰冷的目光扫向荒原上剩余的幸存者,最后落在缇逻身上。
“此间因果已了,尔等得此界心反哺,已是天大造化。”
她的声音不含丝毫感情,如同宣告,“各自散去,好自为之。”
缇逻身形一顿。
他抬起头,那双如孤狼般的眼睛深深看了姬紫曦一眼,复杂的光芒在眼底剧烈翻涌——有敬畏,有忌惮,有对力量的渴望,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彻底拉开差距后的不甘与落寞。
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他朝着姬紫曦的方向,极其郑重地、带着北狄草原最高礼仪的姿态,深深一躬。
随即,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流星,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戈壁与新生的灵草夜色之中。
其余幸存者面面相觑。
有人眼中露出狂喜,想要跪地叩谢,高呼愿追随陛下;有人目光闪烁,试图靠近,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更有几个姿色尚可的男子,眼神飘忽,竟带着一丝自荐枕席的暗示,偷偷打量着姬紫曦那绝美却冰冷的侧颜。
姬紫曦眉头猛地一蹙!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瞬间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
“想入我大昭姬氏,自去帝都,按律考核!”
她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若存其他心思……想死,尽管靠前一步试试!”
轰!
金丹中期的恐怖威压混合着铁血帝王的凛冽杀伐之气,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下!那几个心思浮动之人瞬间脸色煞白如纸,如遭重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连头都不敢抬起!
其余人也噤若寒蝉,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再无一人敢有异动!所有幸存者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朝着四面八方仓惶逃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下的荒原深处。
转瞬之间,荒原之上,只剩下姬紫曦、沈君泽、重明,以及悬于虚空、气息如渊的明月老祖。
月光清冷,夜风拂过新生的灵草,发出沙沙的低语。
劫波渡尽,故人离散,唯余血脉相连者。
姬紫曦望向虚空中那道身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老祖,此间事了,我们……该回大昭皇宫了。”
明月老祖深邃的目光投向大昭帝都的方向,眼底掠过一抹跨越了三百载光阴的、难以言喻的怀念与沧桑。
“是该……回去看看了。”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
话音落下,明月老祖袖袍轻轻一挥。
嗡!
一片凝练如实质、流淌着淡淡月华光晕的祥云,凭空出现在姬紫曦几人脚下。
云朵温润绵软,却蕴含着磅礴的托举之力。姬紫曦揽着沈君泽的腰肢,稳稳踏上云头。
重明也乖巧地站定一旁。
祥云无声无息地升空,速度快如流光,却又平稳异常,朝着大昭帝都的方向疾驰而去!下方新生的灵秀山川、奔腾的灵脉河流飞速后退,化作模糊的色块。
云海翻腾,罡风凛冽,却都被明月老祖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沈君泽靠在姬紫曦身侧,感受着微凡界焕然一新的磅礴生机,心中一片安宁。
姬紫曦则全神贯注,引导着天地间浓郁的灵气,进一步稳固着刚刚突破的金丹中期修为,同时温养着沈君泽那炼气九层巅峰、潜力无穷的根基。
然而,行至半途,明月老祖驾驭的祥云毫无征兆地悬停于万丈高空!
姬紫曦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一抹愉悦之色!她的神念如同最敏锐的雷达,已然捕捉到前方遥远天际传来的、数道熟悉的气息!
“是……是红鸾老祖!还有黄敏高祖、绿芙曾祖、青瑶祖母!还有各位姑祖们!”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紧紧抓住了沈君泽的手!
沈君泽虽然一脸茫然,但也很欢喜。
以他炼气九层的神识,根本无法探测到如此遥远的距离,只能感受到姬紫曦手掌传来的激动和微微的颤抖。
重明两只金瞳好奇地眨了眨,她的神念覆盖范围虽广,但感知的敏锐度却不如姬紫曦此刻因激动而提升到极致的神念,也未曾察觉异样。
虚空中,明月老祖的目光穿透云层与遥远的距离,牢牢锁定在某个方向。
那张仿佛万年冰封般的容颜上,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波澜。那是一种混合着近乡情怯、时光错位的复杂情绪。
“当年老祖我踏入借运秘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