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砚提前回到老宅，罗昀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他进屋，动作明显的愣了一下。
“二叔。”
罗砚在门口跟他打了声招呼，罗昀回神，立马上前，手抬起又落下，最后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叹着气说：“你这孩子，前段时间真够闹腾的。”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罗砚诚恳道。
“没事儿，平安就好。”
罗昀放下手，对着罗砚欲言又止，犹豫了四五秒后他轻声道：“方景那孩子……”
罗砚眸色暗淡，罗昀见状不继续问了，转换话题道：“我上午让人弄了温泉，你这段时间在外面奔波肯定也累了，去泡会儿吧，放松一下。”
“嗯。”
罗砚侧身往温泉池的方向走去，罗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用光脑给罗泽发了两条消息。
温泉池在老宅的后院里，切割成方块的小径边缘栽种着袖珍红枫，罗砚换完浴衣靠在温润的圆石上，一个小孩突然跑了进来，二话不说朝着他的后背扑了过去。
“砚哥哥！”
罗砚反手接住他：“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不怕！我就是来找你一起泡澡的。”罗旭说完，就地扒光自己的衣服，光溜溜地往池子里跳。
罗砚的头发被扑散了，水藻一样飘在水池里，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姐姐呢？没跟你一起吗？”
“姐姐是女孩子啊，妈妈不让她跟我们一起泡，她去隔壁了。”罗旭抹着脸上的水说。
罗砚沉默了一下，这时另一道人影鬼鬼祟祟来到水池边，试图伸手把他的脑袋按进水里。
“动手前想好后果。”罗砚头也不回地说。
“啧，”罗泽撤回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给罗砚脸上浇水花，浇了两下发现大侄子不像他以前调戏过的小o跟他打情骂俏，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他觉得没趣，转身去换衣服。
几分钟后罗泽套着件浴衣回来了，他站在岸边，没系腰带，自以为摆了个很帅气的姿势问罗砚：“怎么样？哥的身躯迷人不？”
罗砚瞥了他一眼，“衣服穿好。”
“又没旁人在。”罗泽跳进水池，然后靠近罗砚偷袭他，“20了哈？让哥看看你发育的怎么样。”
罗砚在水下钳住他的手，“不了，怕你看完自卑。”
“呦呵∽∽”罗泽挑眉，“可以啊小砚子，现在都会跟哥开这种玩笑了。”
说完他用力挣脱罗砚的手，转而去扯他的腰带。
罗砚又掐住他的手腕，罗泽嘶了一声，咬牙道：“松手！要被你捏骨折了！”
罗砚顿了一下，他感觉自己没用多大的劲儿，但转念一想克隆体比他本体接受的药物改造还要多，那力气肯定也是不正常的。
他以为自己确实下手重了，却不料一松手就在罗泽脸上看见了得逞的笑。
双手获得自由的一瞬间，罗泽立马又去扯罗砚的腰带，一击得手，他拽着罗砚浴衣的边缘把他往自己面前扯，一脸邪笑：“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自卑。”
说完，他垂头往下——
“……”
“……”
过了大概七八秒，罗泽猛地撒手，“操——！”
罗砚慢悠悠把腰带重新系好，“我劝过了，是你自己不听的。”
罗泽甩过头来，转而又揪住罗砚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小子吃啥了？！明明五年前都没这么大！”
罗砚看着他：“五年前？五年前我没回过千夜星，你在哪儿看的？”
“我记错了？”
罗泽回想了一下，过了两秒恍然道：“哦，是六年前！也是在这个温泉池！那时候你才那么小。”
闻言罗砚也回想了一下，说：“六年前我们没有一起泡过温泉，我只在十二岁的时候跟你一起泡过。”
“是吗……我记性这么差？”
罗泽靠在池边发了一下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小砚子，二嫂刚进门那会儿我给她送了一架星舰，结果被哥骂了，这事儿你还记得吗？”
罗砚听完思索了一下，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在试探我吗？”
罗泽微愣，“什么玩意儿？我就随口问你两个问题而已。”
罗砚闭上眼，又过了一会儿他说：“你送的不是星砚，是一台机甲，送之前我还劝过你不要送这个，但是你不听，还请人做了改装，结果送出手的当天就把老宅的围墙给弄塌了一块，二叔想抽你一顿，是二婶拦下来的。”
“……”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罗砚睁开眼看他，“事先声明，我的记忆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有些在我看来无关紧要的事儿我可能会忘记。”
罗泽语塞，随即神色立马恢复自然：“这么严肃干嘛，这不是见你好久没回来想跟你唠嗑唠嗑嘛，难得你还记得这些陈年往事儿。”
“我也没想到我还记得这些事儿。”罗砚嗓音极轻地说。
虽然在这个平行世界获得新生，但罗砚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还是受到了些许影响。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年岁渐长使他忘却了一些经历，以前不觉得这些记忆有多么宝贵，但现在细想了一下，发现每一幕回忆起来都让他感触颇深。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曾经拥有”到底有多么珍贵……罗砚很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他回想从前的经历，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可结局还是失去了另一个自己。
“那什么……”罗泽见罗砚心情低沉，试探道：“我能问句有些冒昧的话吗？”
罗砚抬眸看他：“你自己都觉得冒昧了，那就不要问了。”
罗泽语塞，但下一秒又道：“不行，我偏要问。”
他来到罗砚身边跟他肩并肩靠着，“你那个小男友……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罗砚沉默着，没有接话。
“哥是过来人，”罗泽抓了抓头发说，“你也知道我以前为了个omega跟你二叔对着干吧？”
罗砚还是没有接话，但脑子里已经开始顺着罗泽的话去回忆了一下他口中的往事儿。
“我那个时候也觉得我就非他不可了，你在外面不知道，为了他我甚至跟哥在老宅里大吵一架，后面散了，我也还是对他恋恋不忘了一段时间，但也仅仅是一段时间。”
罗泽后仰着头说：“人的大脑是一块会逐渐消磁的磁盘，时间越长消磁的内容就越多，任何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慢慢变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