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墨殇身上移开,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渊身上,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解。
大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林渊厉声呵斥道:“黄口小儿,休得胡言!老祖如今气息平稳,面色红润,体内毒素尽去,明明已是大好之象!你凭什么在此无中生有,危言耸听?!”
其他族人也纷纷露出质疑和不满的神色,低声议论着,觉得林渊是在哗众取宠。
墨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乱,但脸上却迅速堆起被冤枉的委屈和愤怒。
他紧盯着林渊,语气带着质问:“林兄,你此言是何用意?莫非是怀疑墨某的医治手法有问题,存心不良吗?我耗尽心力救治前辈,你却在此出言诋毁,未免太过分了吧!”
柳飞扬闻言,也是微微蹙眉,他再次凝神内视,仔细探查周身,确实未觉明显异常。
于是他看向林渊,心平气和道:“小友,老夫自查体内,并未发现不妥。不知你何出此言?”
柳承、月霜华、谢长春,以及心系老祖的柳倩,也都紧紧盯着林渊,等待着他的解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寂静。
林渊面对众人或质疑或愤怒的目光,神色依旧从容。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墨殇,缓缓说道:“墨少主医术或许高明,成功祛除了阴煞奇毒不假。但是,他在为您祛毒的同时,恐怕也在您体内,悄悄种下了另一种东西。”
“另一种东西?”
众人闻言,眉头都皱了起来,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而墨殇和大长老,在听到这句话时,瞳孔皆是微不可察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担忧。
柳飞扬心中凛然,第三次更加仔细地探查自身,却依旧未能发现林渊所说的东西。
他沉声问道:“小友,你所说的,究竟是何物?”
林渊不再卖关子,径直坦白道:“是死气,他们在您体内,种下了足以致命的死气!”
“死气?!”
这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阁楼内炸开!
所有人的脸色都骤然剧变!
死气!
那是死亡的气息,是万物终结的象征!
凡人哪怕只是沾染一丝,也会在极短时间内生机枯竭,迅速衰老毙命。
即便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一旦被精纯死气侵入要害,也毫无抵御之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死气满满吞噬。
林渊居然说柳飞扬体内被种下了死气?
这简直骇人听闻啊!
柳飞扬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不再多言,立刻依照林渊的提示,集中所有神识,朝着自身几个最为隐秘、平日里几乎不会察看的要害窍穴探查而去。
大长老见势不妙,急忙再次出声,试图打断和混淆视听:“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墨殇少主好心好意,耗费心力救治老祖,此乃天大恩情!他怎么可能反过来陷害老祖,种下什么死气?林渊,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挑拨离间!”
他那一派的族人也跟着附和:“就是!老祖明明已经好转,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墨殇也强作镇定,脸上摆出悲愤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林兄!我墨殇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你为何要如此诬陷于我?莫非……莫非是因为我成功救治了飞扬前辈,让你失去了表现的机会,所以你便心生嫉妒,不惜编造此等谎言来诋毁于我?”
他这番说辞,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天才嫉妒而冤枉的受害者。
“你胡说!”
柳倩立刻站出来,俏脸含霜,怒视墨殇:“林师弟才不是那种人!他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依据和把握!绝不会无的放矢!”
大长老冷哼一声:“依据?把握?那就让他说出来听听!空口无凭,谁知道是不是信口开河!”
面对质疑和逼迫,林渊丝毫不慌,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正在凝神内视的柳飞扬,淡淡开口道:
“前辈,请您重点探查膻中、神阙、命门这三处大穴深处,以及百会穴下三寸的隐秘之处。死气,就潜藏在那里。”
听到林渊精准无比地报出这几个被做了手脚的窍穴名称,墨殇和大长老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墨殇更是心中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我种下死气的手法极其隐秘,位置更是刁钻无比,他一个外人,连碰都没碰到柳飞扬,是如何如此精准地发现的?!”
而就在林渊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闭目凝神探查的柳飞扬,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原本带着些许虚弱的老眼之中,此刻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和滔天的怒火!
他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目光如利剑般直刺墨殇,声音冰寒刺骨,带着紫府境强者的恐怖威压:“墨公子!为何老夫的这几处要害窍穴之中,会盘踞着如此精纯阴损的死气?此事你要作何解释?!”
轰!
柳飞扬的亲口证实,如同最后的判决,让整个阁楼瞬间炸开了锅!
“居然是真的!”
“老祖亲口承认了!”
“这该死的鬼王宗!果然是没安好心!”
“他们竟然真想害死老祖!”
一时间,所有柳家族人群情激愤,之前对墨殇的感激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被欺骗和谋害的暴怒!
众人怒目而视,纷纷出声讨伐,强大的气息此起彼伏,眼看就要动手!
柳倩又惊又怒,更多的是后怕,她指着墨殇,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看吧!父亲!诸位叔伯!我就说鬼王宗的人不可信!林师弟说的没错!他们果然包藏祸心!”
柳承此刻也是脸色铁青,心中充满了后怕和怒火。
他上前一步,强大的道台境巅峰威压毫不保留地碾压向墨殇,厉声质问道:“墨殇!我柳家以礼相待,视你为恩人,你为何要行此等卑劣歹毒之事?!”
面对柳承含怒而来的威压,墨殇站在原地,似乎无力抵挡。
然而,就在那威压即将临身的刹那,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他身后的那名紫府境中年人,只是冷哼一声,一股无形的磅礴气劲扩散开来,柳承那强大的威压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被化解于无形。
压力骤消,墨殇整理了一下衣袖,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谦逊和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恃无恐的冷漠和倨傲。
他负手而立,古井无波道:“柳家主,何必如此动怒?你柳家早已是强弩之末,方才若非我出手,你们早已被三大家族碾为齑粉,此刻又哪来的资格和底气,对我进行所谓的讨伐?这莫非就是你们柳家的报恩之道?真是令人心寒。”
柳承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无耻言论气得大笑:“哈哈哈哈!报恩?你墨殇所谓的出手相助,就是为了在我家老祖体内种下死气,好以此作为要挟,操控我柳家为你鬼王宗卖命吧!好一个恩将仇报!我看是你鬼王宗算计深沉,其心可诛!”
墨殇坦然承认,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不错!我就是要挟你们,那又如何?如今柳飞扬身中我鬼王宗独门死气,普天之下,唯有我宗的秘法才能加以控制,延缓其爆发。否则,以他如今刚祛除剧毒、虚弱不堪的身体,绝撑不过三日,必定生机散尽而亡!所以,他现在想活命,你们柳家想延续,就只能乖乖听我的话,与我鬼王宗结盟!”
“你!无耻!”
柳承怒不可遏,周身元气澎湃,就要不顾一切地出手。
但那紫府境中年人再次向前一步,更加恐怖的紫府境威压如同潮水般涌向柳承,让他脸色一白,身形踉跄,仿佛被无形大山压住,难以动弹分毫。
柳飞扬见状,当即提起一股元气,帮助柳承化解了威压。
他死死盯着墨殇,嗓音中充满了寒意:“小辈,你这阴险狡诈、过河拆桥的性子,当真和墨擎天那个老鬼如出一辙!”
墨殇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了起来:“前辈过奖了。晚辈也不过是为了能与柳家顺利结盟,共谋发展,方才出此下策罢了。说起来,若非我出手,您此刻恐怕还在毒发的痛苦中挣扎,甚至早已魂归天外。是我让您重获新生,让柳家有了喘息之机。于情于理,你们柳家难道不该对我,对我鬼王宗,心存感激,欣然结盟吗?”
这番强词夺理的言论,让柳家众人气得浑身发抖。
而之前一直偏向墨殇的大长老,此刻竟又跳了出来,附和道:“老祖,家主!少宗主所言……也不无道理啊!他毕竟救了老祖您,也解了柳家燃眉之急。虽说手段……呃,或许有些欠妥,但初衷也是为了结盟。如今老祖情况特殊,我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结盟之事?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
柳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怒视大长老,质问道:“大长老!你到底是我柳家的人,还是他鬼王宗的狗?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帮着他说话?你的胳膊肘还要往外拐到什么时候?!”
大长老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强辩道:“老夫这都是为了家族存续着想!鬼王宗的确于我们有恩,如今老祖又受制于人,除了结盟,我们还有其他路可走吗?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老祖,看着柳家走向覆灭吗?”
他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许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族人身上。
是啊,老祖的命还捏在人家手里,三大家族的威胁也还未解除,除了妥协,柳家似乎真的无路可走了。
阁楼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绝望和无力感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甘和屈辱,却又无可奈何。
柳飞扬紧紧攥着拳头,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处窍穴中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死气,正在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生机。
正如墨殇所言,若无控制之法,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三日,恐怕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难道柳家千年基业,真的要就此断送,从此沦为鬼王宗的附庸吗?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柳家摆脱这残酷的现状吗?
墨殇看着柳家众人绝望的神色,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一切似乎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达到顶点之时,那个平静而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划破黑暗夜空的曙光:
“诸位,暂且不必如此绝望,飞扬前辈体内的这点死气……或许,晚辈有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