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房门咔嗒一声落了锁，走廊里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两人轻缓的脚步声。
宁意刚换了鞋直起身，就见季砚把两人的外套随手搭在玄关的衣帽架上，他带来的那个黑色小行李箱靠在墙角。
宁意踢掉拖鞋，赤脚踩在地毯上，弯腰揉了揉脚踝今晚演出穿的高跟鞋磨得有点疼。
刚直起身，就见季砚从行李箱里拿出个小小的药盒，走过来半蹲下身，抬头看她：“脚磨破了？”
她愣了下，才发现脚踝处红了片，大概是换鞋时蹭到了：“一点点，不碍事。”
话刚说完，季砚已经拉过旁边的单人沙发，拍了拍坐垫：“坐这儿。”
他拆开创可贴，又拧开一小管药膏，指尖沾了点清凉的膏体，轻轻涂在泛红的地方。
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妥帖，宁意低头看他，灯光落在他发顶，能看见几缕柔软的黑发，心里忽然软乎乎的。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些？”宁意出声问道。
季砚涂药膏的动作没停，指腹轻轻揉开泛红处的膏体，声音很轻：“习惯了，拍戏或者工作年难免会受点小伤。”
涂完药膏，他又撕开创可贴，小心翼翼往她脚踝上贴，边贴还边抬眼瞧生怕边缘蹭到她泛红的地方。
“其实真不用这么仔细。”她小声说，脚下意识想往回缩，又被他轻轻按住。
“明天要走路，磨破了该疼了。”他说完直起身，顺手把药盒收进床头柜的抽屉：“你先洗漱？我把东西归置下。”
宁意“嗯”了一声，看着他转身去拉行李箱的背影，脚踝处那点清凉还没散，心里倒先暖烘烘的。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响起来时，季砚正打开行李箱往外拿东西。
他带的不多，几件换洗衣物叠得齐整，放进衣柜最下面一格，又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一角，充电器规规矩矩缠好插在插座上。
等宁意裹着浴巾出来，房间里已经没了行李箱的影子，大概是被他收进了衣柜。
季砚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背对着她，声音压得低，听不清说什么，只偶尔应一声“嗯”“知道了”。
见她出来，他朝她轻轻弯了弯眼，又对着电话说“先这样”，很快挂了电话。
“刚跟徐志交代了下过几天的工作。”季砚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自然地拿起沙发上的干毛巾：“头发没擦？过来坐着，我帮你。”
宁意刚想摆手说自己来，他已经拉过椅子让她坐下，干发巾轻轻罩在她发上，指腹顺着发丝慢慢按压吸水。
“你这手法倒练得熟了。”她半眯着眼笑，头发湿哒哒贴在颈后，被他指尖偶尔带过的暖意烘得发痒。
这会儿他指尖穿过发丝，顺着发旋轻轻拢，干发巾吸得差不多了，才抽出来随手搭在椅背上，转身去拿吹风机。
暖风吹起来时，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他用梳子慢慢梳开长发，声音混在风声里，低低的：“明天私展在老城区，路不好走，穿双舒服的鞋。”
宁意顺着他梳发的力道微微偏头，暖风吹得后颈酥酥的，笑着应道：“知道啦，我行李箱里有双平底软鞋，明天就穿那双。”
吹风机的嗡声渐渐轻了，季砚关了开关，指尖替她把发梢最后一点潮气捋干，才松了手：“好了，差不多了，散着晾会儿再睡。”
宁意抬手摸了摸头发，已经半干。
季砚把吹风机放回原位，转身时顺手替她拢了拢垂在肩前的发丝，指尖擦过耳尖，带着点刚碰过暖风的温度。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弯唇道：“对了，明天去私展那条街，街角有家老铺子，做的杏仁酪很地道。”
宁意回答道：“那正好，明天顺便去尝尝，不白来。”
“你也快去洗漱吧，今天一天你也累了，马上都快一点了。”
季砚点点头：“好。”
宁意躺在床上，被子只拉到腰际，指尖划着手机屏幕，想边玩手机边等季砚。
玩着玩着就觉得困得不行，她迷迷糊糊把手机往枕边一放，脑袋往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没几秒就呼吸渐匀，连眉头都舒展开来。
季砚从浴室出来时，就见宁意歪靠在床头，手里还捏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然是刷着什么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大概是真累了，眉头微微蹙着，长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头发还松松地散着，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随着呼吸轻轻动了动。
季砚放轻脚步走过去，先伸手轻轻抽走她捏在手里的手机，他按灭屏幕又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充电器，小心地插进手机接口，另一端接在插座上。
做完这些，他才俯身，指尖极轻地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
她似乎被惊动了，睫毛颤了颤，嘴里含糊地咕哝了句什么，翻了个身面朝里，往被子里缩了缩，像只寻暖的猫。
季砚看着她这副全然放松的模样，眼底漾开点软意，他伸手将被角往上拉了拉，盖到她肩头，又怕她翻身时着凉，特意把边缘往颈侧掖了掖。
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发顶，低笑了声，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红的耳垂。
他没再动，只站在床边看了片刻，才轻手轻脚绕到床的另一侧躺下，尽量离她近了些，又怕压着她，只小心翼翼占了小半张床。
季砚侧躺着，目光落在她被发丝半遮的侧脸，她呼吸匀净鼻尖微微翘着，睡得沉实。
他喉结轻轻动了动，迟疑了半秒，还是缓缓凑过去，唇瓣极轻地落在她的额角。
“晚安。”他用气音低低说了句，声音轻得怕扰了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