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生将那面镇魂铃和唤阴锣,这两件赶尸匠专用的阴邪法器,分别交予已被诡异占据了身躯的“金梁”和“雷宇”,其用意便是为了控制其他人。
在那死寂的夜路上,清脆的铃声与沉闷的锣声交替响起,表面上是为那十八具抬棺尸体开道引路,震慑孤魂野鬼。
然而,其真正的作用,是在每一次摇响与敲击之间,通过特定的声波与阴气波动,悄无声息地催动那些早已与程木、陈好盈等人魂魄产生微妙联系的拘魂纸人。
随着路程的推进,铃声与锣声不断侵蚀着众人的心神,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魂魄被一点点剥离,最终被强行拘入了对应的纸人躯壳之内。
而他们原本的肉身,则在魂魄离体的瞬间,被早已潜伏的诡异趁虚而入,彻底占据。
如此一来,他们所有人无疑将尽数沦为陆寒生手中提线的傀儡,那所谓的“奉仙”大计,将会变得万无一失。
只可惜,陆寒生千算万算,没算到苏逸他们早就认出了那些纸人的门道。
说起来也算是运气,上一次在黄河爷之墓之行,苏逸经常和许建林、曹爱红两人聊天,两人一个是观山太保传人,一个是发丘天官传人,都是顶级的墓葬行家,见识非凡。
虽然两人不算是阴行一脉,但作为盗墓一行,少不了要与阴行一脉的人打交道,故而对入殓师、赶尸人、捞尸人、纸扎匠等行当颇为了解。
曹爱红就曾给他讲过纸扎匠一门的诸多诡术、奇术,其中就包括血纸人、拘魂纸人等,所以他才能认出来。
事实上,早在阴江娘娘庙替那些纸人画脸点睛时,苏逸、沈云溪就察觉到雷宇、金梁两人不对劲儿,只是两人没有告诉其他人。
因为他们想看看陆寒生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毕竟,从周妈那里得知打更人便是陆寒生之后,他们便已心生警惕,又岂会轻易上当?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自然也没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了。
至于说陆寒生为何不亲自动手布置第九根生人桩,而非要假借他们这些外来者,恐怕是因为阴江娘娘怨魂不散,日夜寻他索命,而他因为施展奉仙术,受到反噬,根本无法对付阴江娘娘,更无法独自完成奉仙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步骤,只能铤而走险,让他们动手。
“哈哈……哈哈哈哈……”
沉默片刻,陆寒生忽然大笑起来:“你很聪明,非常聪明。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得多。”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只要你助我完成这最后一步,待我成仙之后,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们!金钱?美女?权势?还是说……长生不老的秘法?只要我能做到,绝不吝啬!”
说话间,陆寒生干枯的手指微微一动,一股无形的波动自他身上散发开来。刹那间,苏逸只觉得眼前景象微微扭曲,耳边仿佛响起了靡靡之音,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对荣华富贵、无尽寿命的渴望。
显然,陆寒生动用了某种惑人心神的诡术。
“怎么样?这条件,足够优厚了吧?”
陆寒生眼中闪烁着期待与算计的光芒,“与我合作,你们将得到难以想象的好处。可如果与我为敌……哼,你们的下场,只会比死更惨!”
然而,苏逸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明,“不必了。我对你许诺的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而且,与虎谋皮,我还没那么蠢。”
陆寒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狰狞的怒火:“不识抬举!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旋即,他抬起那只枯瘦的手,指向那些被困在纸人中的灵魂,威胁道:“你同伴的灵魂,可都还拘禁在这些纸人之中!他们的生死,现在可就在我一念之间!你要是不答应,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苏逸的目光扫过那些纸人,纸人脸上墨线勾勒的五官似乎因为恐惧而微微扭曲,透出无声的哀求。
陆寒生见苏逸沉默不语,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怎么,怕了?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立刻按照我说的做,将阴江娘娘的尸体,放进那口血棺之中!否则,我现在就捏碎他们的魂魄!”
说完,陆寒生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做出一个捏握的动作。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被困在纸人中的灵魂,立刻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挤压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整个纸人躯壳都要被捏爆一般!
“嘎吱……嘎吱……”
那些纸人的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缓缓转动,纸人的连接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
纸人脸上那墨画的五官,更是扭曲变形,流露出清晰的痛苦之色。
“看到了吗?”陆寒生狞笑着,眼神中满是残忍与快意,“再不听话,他们的下场就会是这样!”
苏逸的目光从那些痛苦挣扎的纸人身上移开,落回到陆寒生那张扭曲的脸上,语气依旧平淡:“看到了,咋了?”
“嗯?”陆寒生脸上的狞笑一僵,仿佛没想到苏逸会是这般反应。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们?”陆寒生皱起眉头,眼中的凶光更甚。
“不怕啊。”苏逸的回答干脆利落,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陆寒生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难以置信:“他们……他们可是你的同伴!你就一点都不管他们的生死了吗?”
“当然管啊。”苏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可没说不管。”
“既然如此……”
陆寒生被苏逸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按照我说的做!快点将阴江娘娘的尸体放进棺材里!快点!”
“否则,我现在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同伴是怎么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