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康熙现在对乌云珠的戒备心日渐增加,但对宁楚鼎这个孩子,他依旧是疼爱的,哪怕知道,紫禁城内,皇室内养不出什么单纯的孩子。
源源不断的各种口供,还有些断断续续的线索递到康熙的御案上,康熙一次比一次接受度高,从开始的愤怒到如今的淡然,他在等所有的东西汇总到自己这里。
紫禁城不知名的厢房内,胤禛就这样静坐在罗汉榻上,若不是太阳东升西落,日月交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在这个房间内有多久了。
每一天他都在期待,期待这一扇门被推开的时候,是自己的额娘,或者是自己的皇阿玛,亦或者是他那个因为利益而娶回家的福晋。
耳朵动了动,枯坐在罗汉榻上的胤禛眼中有了神色,这是旗鞋发出的声音,哒哒哒的,门被推开,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吱呀一声。
随即轻笑,紫禁城内的房门如何会有这样的声音,即便是太监的庑房,门窗也不会发出这样不合时宜的声音。
“王爷。”
只这一声胤禛心中明了,这是自己的福晋,是了,他的额娘是会来看他的。
“你怎么来了。”
金枝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眸里含着泪,强忍着自己的泪意,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
“我去求了额娘,额娘给我说的办法没用,我又去求了阿玛,阿玛说他此时无能为力,除非万岁爷宣召他们商议此事。
都是妾身无用,没办法救王爷于囹圄之中。”
瞧着那通红的双眸,声音里的哭意,胤禛向来冷硬的心里柔软了一瞬,他想问问乌拉那拉·金枝可否恨自己,纵然她没有回到佟佳氏,却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被自己磋磨了这么久,无视了这么久。
话在嘴边又压下去,胤禛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金枝坐下。
“没用了,等到事情完结那一刻,本王可以求皇阿玛放你自由,却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成,你知道的万岁爷自来是不大在乎本王的。
金枝,别再找额娘了,她没安什么好心。”
眼泪最终还是没忍住滴落,金枝觉得自己简直蠢出生天了,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自己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若是...
“王爷,妾身不会离开您的,即便是圈禁至死,即便日后是粗茶淡饭,妾身也不会离开您的。”
她就是喜欢这个男人,她愿意为了这个男人付出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别傻了。”伸手擦了擦金枝脸上的泪,指尖轻颤,他此刻觉得这泪水太过灼热,让自己不适:“本王无事,这些奴才也不敢苛待本王,既已来过你便离去吧。”
这是他对金枝难得的心软了。
知道胤禛的脾气,金枝也不敢过多的反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这间厢房,门口看守着的两个太监都被塞了一个大大的赏钱。
“伺候好王爷,若是王爷有什么要的,可以托人告诉本福晋。”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康熙养好了自己的身体,那些被投毒的皇子阿哥也都养好了自己的身体,期间康熙尝试着处理了一些朝政,眼睛已经开始短暂性失明了。
太医的诊断是,伤了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养回来的,能清理干净并且没有成瘾的后遗症,已经很好了。
胤禛跪在乾清宫金砖上的时候,面色平静无波澜,康熙没叫他起身,他就安安静静的跪趴在地上一言不发。
一刻钟过后康熙冷笑一声:“你胆子很大。”
他设想过无数次自己被自己儿子算计的场景,下场,始终没有想到过这样的一种情况。
“儿臣承认下毒谋害自己的兄弟们,甚至觊觎皇阿玛身下的龙椅,可儿臣没有对皇阿玛下过这种毒手,儿臣对皇阿玛只有敬爱,并没有不臣之心。”
“觊觎朕的龙椅,已经是不臣,私下里串联朝臣,已经是不臣,你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儿臣知罪。”
一沓子折子,纸张扔到胤禛面前,康熙直直的盯着胤禛出声问道:“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胤禛没有去捡那些折子口供,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自己的皇阿玛到底了解了多少,也不想再绞尽脑汁去想什么借口开脱,但没做过的,他爱新觉罗·胤禛坚决不认。
“此事儿臣无任何想要辩解的,只儿臣从来不曾吩咐人对着皇阿玛下手过,乾清宫戒备森严,儿臣却在宫中安插了人,只手也伸不到乾清宫。”
“你是想告诉朕,能在这宫内手眼通天的,也唯独有太子和昭宁二人。”
“儿臣并无此意。”
他设想过这些,但逻辑不通,若是太子或者昭宁借着自己的手下毒,干脆毒死人不是更好,何必再多此一举,救驾之功以这二人被宠信的程度压根就不需要。
但昭宁的想法,他们永远都摸不清楚。
这人从来不私下串联朝臣,就连他身边的胤禩等人私下也不会同母族之外的过多接触,可昭宁又确实算得上权势滔天了,显然就是另外一个太子。
“爱新觉罗氏,没有杀子的规矩,圣旨朕已经写好了,革除黄带子废为庶人圈禁于行宫之内,非死不得出。”
“儿臣多谢皇阿玛宽恕。”
可笑吧,这就是皇家,到头来还要叩谢圣恩。
“可还有什么要同朕说的?”
康熙想看看这结果,胤禛会不会狡辩几句,或者是为自己辩白几句。
“奴才从始至终只有一句话要说,奴才没有让人对万岁爷下毒,也不敢想过此事。”
“谋害储君同谋害朕,并无区别。”
“奴才不曾做过对万岁爷下毒的事儿。”
他什么都可以认,自己没做过的,不能认,这样的心思他起过,就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勤王救驾’的时候,可他确实对自己皇阿玛不曾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