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偏移了小半个月，潘仁宥就试着单独约兰霄出去，今天，是两人的第三次单独见面。
不同于第一次的公园和第二次的饭馆，这一次，潘仁宥直接把兰霄约到了他的房子里。
作为一个合格的疯批，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房子呢？
很显然，潘仁宥是合格的。
潘仁宥的家境不错，母亲是标准的南方家族大小姐，温柔如水，父亲是儒雅随和的画家。根正苗红的，也没有经历什么重大的变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歪的。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想法异于常人，他才能把不该表露出来的藏好。不然早就被父母察觉出不对劲，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了。
家境优渥的他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当月就得到了一栋房子做礼物。
也就是他带兰霄来的这栋。
在原计划中，虽然很遗憾，但第一个踏足这栋房子的女性只能是兰霄，因为在她之后，就是司琪，也不会有别人。
只不过，兰霄一旦进入这栋房子，就意味着她的生命即将迎来倒计时，而司琪，则是收获了一个完美的恋人，当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完美。
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兰霄，潘仁宥穿着蓝色的拖鞋离开了客厅。
兰霄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垂眸看了眼脚上的拖鞋，粉色的。
玄关处的拖鞋有三双，分别是粉色、红色和蓝色。
两人穿的的拖鞋只在颜色上有些相配，看图案，还是红色跟蓝色更配，就是情侣款。
潘仁宥不知道通常情侣款都是男生用蓝色，女生用粉色，他只知道“自古红蓝出cp”，比如虹猫和蓝兔。
有童年，却还是心理不正常。
潘仁宥没想多了解兰霄，他的目的只是获取兰霄的信任，所以他不知道兰霄不怎么看电视剧，更爱动漫。
房子里的电视是那种老式的调频电视，没几个播动漫的频道，就是有，也多半是幼儿向。不像多媒体电视，联了网不仅能搜动漫，还能玩游戏，甚至聊天。
幼儿向的动画，兰霄也能看，但是她怕影响潘仁宥发挥。
跟自己装了这么久，总算要露出真面目了，她又怎么好让他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呢？
没动画看，又不想看电视，兰霄就没动遥控器，就让电视停留在新闻频道，播着她最不喜欢看的新闻。
潘仁宥端着水果盘和洗好的水果回来时，刚好放到一个老人不治身亡的新闻。
老人，奶奶也是老人。
一看到这个新闻，兰霄就想到了奶奶，脸上不由流露出悲戚：
也不知道奶奶忘了我没有，也不是想她得老年痴呆，只是不想她因为想起我而流泪。
还记得爷爷过世的那年，兰霄就听她舅舅的孙女说，奶奶在晚上的时候总会哭。
只要不常想起自己，只是把自己放在心底，奶奶就不会伤心吧？
潘仁宥这个疯批没什么同理心，再加上他的祖辈都在他出生前过世，没经历过祖孙相处，也没经历过祖孙离别。看到这种新闻，心里别说伤感了，就是一点波动都没有。
对于和自己没什么感情的人，他从来都是这样冷血。
不过就是生他养他的父母去了，他心里虽然有触动，却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在他看来，生老病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完全没必要哭。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死去，他才会这么急着铲除障碍，他的时间可不多啊。
只和司琪在一起几十年，实在是太短了。
一想到司琪，潘仁宥就想起了下一个阶段，除掉兰霄后，他可是要好好安慰司琪的。不如最后利用她做一下实验，看自己的安慰效果怎么样。
要是知道潘仁宥的想法，兰霄肯定会对着他翻白眼：
资本家都没你这么能剥削，怕是他们听了都得流泪，说一句自愧不如！
把果盘放在桌子上，潘仁宥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兰霄就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两人的距离很近，只要潘仁宥一伸手，就能掐住兰霄的脖子。
“人类虽然自诩万物之灵，但其实只是灵长，比其他动物聪明些，论力量和生命力，都比不过很多生物。
老了之后，生命力也会大不如前。”
意识到潘仁宥误以为自己是因为新闻感伤，兰霄也没解释：
虽然原主的祖辈还活的好好的，就是她看到这种新闻，也只会感叹一下，不至于感伤。但是这家伙不知道啊，他连原主都没怎么了解过，怎么能看出换了芯子？
“老人总是说，老了，就离死不远了。
但是却很少有老人提前准备后事，即使已经满头白发了。说到底，他们还是贪恋着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在意的人和事物啊。”
潘仁宥像是看出了兰霄看电视的兴致不高，就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不说老人和小孩，就是年轻人，其实也是脆弱的……”
如潘仁宥意料的那样，兰霄听见他话没说完，果然被引起了兴趣，瞬间扭头看向他。
手肘靠在扶手上，潘仁宥得以和兰霄平视。在两人的目光交汇时，他可以迷惑人心智的声音缓缓响起：
“所以，其实人要是想死的话，还是挺容易的。
自杀的方法有很多，溺水、煤气中毒、吃一瓶安眠药，数不胜数。人呐，从四楼跳下去就会摔死，撞墙也是悄无声息的，或者是窒息而亡。”
潘仁宥说着说着，撑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移到了兰霄的脖子上。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可兰霄像是察觉不到一样，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被蛊惑。
她的眼神没有焦距，像是在看潘仁宥，又像是透过他的脸看进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的灵魂。
就在潘仁宥的手即将碰到兰霄脖子的时候，兰霄的嘴巴一开一合，吐出了两个字：
“撒谎……
你骗人……其他的，我没试过，但是我听过一句话：
七楼，跳下去，可能会死，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也可能只是断手断脚，尴尬的楼层。
这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作者林奕含的原话。
还有，我都没用全力，都能感受到墙壁的震动，如果真的撞墙的话，是会像地动山摇那样，整栋房子里的人都能感觉到的，因为墙都是连着的。
窒息的话……即使用湿了的帕子捂住口鼻，用绳子紧紧的绑在头上，也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还有，如果是直接用绳子勒脖子，只勒到脸红的话，即使整张脸都涨红了，也只是一开始会呼吸不畅，慢慢地就习惯了。
所以，其实窒息也挺难的，因为人的身体具有求生意识，要想自己勒死自己，几乎不可能。
我试过的，这样都不会死，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自始至终，兰霄说话的语气都很淡，仿佛虚弱的她在陈述着什么显而易见的事实。可就是她淡淡的一番话，惊的潘仁宥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手。
潘仁宥的视线一偏移，兰霄的眼神就恢复了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