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幽蓝在玉鼎七彩光芒的映照下扭曲成诡异的虹光，林瑶的指尖刚触及鼎身浮现的混沌古字，一股灼烧般的神识刺痛便从眉心炸开。那些蝌蚪状的文字突然活过来似的，在玉鼎表面游走成一条吞噬首尾的巨蛇，蛇瞳中倒映出她目眦欲裂的脸——那是前世陨落时，被苏然刺穿丹田的表情。
“小心器灵！”系统小灵的警报声混着海水倒灌的轰鸣传来。林瑶勉力凝聚混沌剑气劈开神识幻象，却见玉鼎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祭坛四周的八根盘龙柱同时喷出黑色浆液，在地面汇成巨大的太极图。她这才惊觉，所谓上古祭坛竟是一座巨型聚灵阵，而自己正站在阵眼中央。
“林盟主，这玉鼎的器灵认主需要献祭最珍贵的东西呢。”沈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林瑶转身时，正看见那长老卸去了平素谦卑的面具，左眼角的魔纹如活物般蠕动，储物戒中飞出的灵界令牌悬浮在掌心，“您猜，它会要您献出什么？是道祖的尊严，还是...叶少盟主的命？”
叶星辰的星陨剑已经出鞘，剑尖却在触及沈炎咽喉的瞬间凝滞——太极图的黑浆突然凝成锁链，穿透他的肩膀钉入地面。林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所有联盟成员都被黑浆束缚成了人形桩，他们眼中倒映着玉鼎的金光，神情木然如傀儡。
“沈炎！你竟敢用‘血契傀儡阵’控制同门？”林瑶的混沌剑气斩在黑浆上，却激起一阵腐臭的黑雾。沈炎咯咯笑着后退，袖口滑落的不是断臂，而是一条布满鳞片的狰狞手臂，“您以为我真的被斩了右臂？那不过是用魔修秘术后的障眼法。实不相瞒，这祭坛本就是天魔宗为您准备的棺材。”
玉鼎的金光突然转为血红，鼎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每张脸都在发出尖啸。林瑶的脑海中响起无数重叠的声音，有前世弟子的求饶，有仇敌的狞笑，还有一个熟悉的女声在低吟：“鸿蒙玉鼎，本是用来炼化道祖的炉鼎啊......”
“不可能！系统说这鼎是镇压混沌魔渊的神器！”林瑶踉跄着后退，后腰抵在祭坛边缘的蟠龙柱上。小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卡顿：“警...警告！检测到能量波...波动异常，玉鼎核心数据与...与天魔宗古籍记载吻合率87%......”
沈炎的笑声变成了低吼，他的身体在魔气中膨胀，皮肤裂开露出底下的鳞甲，背后长出三根狰狞的骨刺：“道祖？您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当年苏然能把您骗到绝地，今天我沈炎就能让您再死一次！看见这些傀儡了吗？他们的灵识正在被玉鼎吞噬，等聚灵阵完成，您就会被炼成器灵，而我——”他张开利爪扑来，“将成为新的混沌道祖！”
千钧一发之际，叶星辰突然挣断了黑浆锁链。他胸前的星陨剑符文亮起，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挡在林瑶身前，剑刃刺穿沈炎的胸口却毫无阻碍——那竟只是道魔气凝成的分身。真正的沈炎已站在玉鼎旁，双手按在鼎身上，祭坛的太极图开始疯狂旋转，黑浆如活物般爬上林瑶的脚踝。
“瑶瑶，用混沌吞天决！”叶星辰的星陨剑划出弧线，斩断缠向她的黑浆，“这聚灵阵在帮玉鼎吸收灵气，你反向吞噬它！”林瑶猛然惊醒，运转功法时却发现丹田剧痛——不知何时，她的灵气正在通过地面的纹路流向玉鼎。
“晚了！”沈炎的本体从地底钻出，真正的断臂处缠着魔纹绷带，“当年苏然花了三百年研究您的功法，这聚灵阵本就是为混沌吞天决准备的牢笼。您越吞噬，玉鼎就越强！”他抬手抛出数十枚血色玉简，玉简在空中炸裂，露出被封印的联盟成员元婴，“看看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他们的元婴将成为您的陪葬！”
林瑶的余光瞥见叶星辰正试图用星陨剑破坏阵眼，却在触及太极图时被反弹得口吐鲜血。她咬牙凝聚最后的灵气，却听见小灵惊呼：“宿主！玉鼎内部空间开启！上古炼器师残影...不，那是天魔宗宗主的残魂！”
鼎身的人脸突然统一转向林瑶，最中央的巨脸裂开血盆大口，吐出的竟是前世苏然的声音：“师尊，别来无恙？当年您不肯传我混沌之道，如今我便亲自来取。沈炎不过是枚棋子，这玉鼎...本就是我为您量身打造的坟墓。”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林瑶的神识被强行拽入玉鼎空间。这里不再是古朴的炼器室，而是座充满倒吊尸体的魔窟，中央王座上坐着的男子穿着与她前世道袍同款的纹饰，只是布料上绣满了骷髅与蛇蝎。
“很惊讶吧？”苏然站起身，他的左眼是空洞的黑洞，“当年您得到《混沌吞天决》时，可曾想过那是我故意流落的？所谓更高境界的诱惑，不过是引您重修的陷阱。您以为自己在探寻天道，其实从踏上重修之路起，就已经是我的瓮中之鳖。”
林瑶的混沌剑气在魔窟中寸步难行，四周的尸体突然活过来，伸出腐烂的手指抓向她。苏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知道为什么沈炎能轻易控制星辰联盟吗？因为您的那些属下，早在接受系统任务时，就被种下了魔种。看看您的小灵，它真的是无辜的系统吗？还是说......”
“住口！”林瑶强行切断神识连接，回到现实世界时，正看见沈炎将叶星辰按在玉鼎上，星陨剑断成两截落在她脚边。叶星辰的嘴角溢出黑血，眼神却依然坚定：“瑶瑶，相信自己...别被他们的幻象迷惑！”
玉鼎的金光已经将林瑶整个人托离地面，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识正在被剥离身体。沈炎的利爪刺穿叶星辰的肩膀，却在触及他心口时发出金属碰撞声——那里戴着的，是林瑶前世炼制的护心镜碎片。
“原来如此......”林瑶突然笑了，血迹在她唇角绽开如红梅，“苏然想让我相信一切都是阴谋，可他忘了，真正的道祖之怒，从来不是靠算计。小灵，启动系统自毁程序。”
“宿主！自毁程序会导致您失去所有系统功能！”小灵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我说，启动。”林瑶的指尖燃起混沌之火，那是连系统界面都能灼烧的本源之力，“既然你们想让我成为器灵，那我就先烧了这狗屁系统！”
系统界面在火焰中崩裂，露出背后的真实场景：整个深海遗迹都被包裹在巨大的魔阵中，所谓的星辰联盟成员其实是被冰封的尸体，而沈炎的真实身份...是苏然的另一具分身。
“您疯了！”沈炎（或者说苏然）的面具终于碎裂，露出底下与苏然一模一样的脸，“没有系统，您根本无法在现代都市修炼！”
“可我有这个。”林瑶张开手掌，掌心中是滴溜溜旋转的混沌珠——那本是系统任务奖励的第一件圣器，此刻却在脱离系统控制后绽放出真正的光芒，“苏然，你以为控制了系统就能控制我？但你忘了，混沌之道，本就不需要遵循任何人的规则。”
混沌珠融入玉鼎的瞬间，整座祭坛开始剧烈震颤。被冰封的联盟成员尸体突然睁开眼睛，他们身上的魔种在混沌之火中灰飞烟灭，真正的叶星辰握着修复的星陨剑破开水面，剑尖直指苏然咽喉：“沈炎的灵界令牌，早就被我掉包了。”
苏然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叶星辰，才是真正的变数。玉鼎在混沌之力的冲击下出现裂痕，露出里面关押的上古器灵，那是位被苏然封印的神界强者，此刻正用感激的眼神看向林瑶。
“道祖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器灵的怒吼震碎了祭坛穹顶，海水倒灌而入。林瑶趁机将混沌吞天决运转至极限，这次她吞噬的不是灵气，而是整个魔阵的能量。苏然在爆炸的余波中仓惶逃窜，临走前只来得及抓住一块玉鼎碎片，那上面还残留着混沌古字的纹路。
“这一战，算你赢了。”他的声音带着不甘，“但鸿蒙玉鼎已碎，您永远无法知道更高境界的秘密。而且别忘了...您的系统已经毁灭，现在的您，不过是个没有金手指的普通修士。”
林瑶看着苏然消失在深海漩涡中，转身时被叶星辰稳稳接住。他胸前的护心镜碎片发出微光，那是她前世随手炼制的小玩意，却在今时今日救了他的命。
“没有系统，我们就自己成为系统。”林瑶握紧他的手，看着远处漂浮的玉鼎残片，其中一块碎片突然化作流光钻入她的识海，“而且...我好像明白了，真正的道祖之路，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指引。”
深海之上，星辰联盟的支援舰队正在赶来。叶星辰指着海平面上的曙光，嘴角扬起惯有的温和笑意：“看来，我们又闯过了一劫。”
林瑶望着手中的混沌珠，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混沌之力。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苏然的阴谋，系统的真相，还有更高境界的奥秘，都将在她的混沌吞天决下一一揭晓。
“下一次，我会让他知道，道祖的怒火，究竟有多可怕。”她说这话时，深海的波涛为之平息，仿佛连天地都在聆听这位新崛起的混沌道祖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