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放在赵秀兰身上特别合适。
赵秀兰赶得也巧，今天秦母秦父本来要去两家小卖店看一下，顺便去给老二红霞送个午饭。
现在只要是有空，老两口都骑自行车给老二送饭。
老大两口子中午带饭，单位食堂能热饭，老三两口子厂子有食堂，而且厂子是自己的，想吃什么都能现做。
只有老二一个人干个体，中午连个热饭的地儿都没有。
秦母跟老伴儿念叨着一会儿要带的东西，“水壶，饭盒，对了，老伴，你再装点水果，家里那么多水果都没人吃。”
“可不是，买了都不吃，还天天往家买。”秦父边装东西边说。
现在香蕉贵，一斤就要一块八，这还是六月份的价格，上个月还有两块多的时候。
要不是家里孩子实在馋了，或者去看病人，谁舍得买这么贵的水果。
但秦家已经“泛滥”了，前天晚上张云两口子下班买了三斤，秦峰和顾晚晚买了五斤，秦红霞也买了三斤。
看着一堆香蕉，秦母是哭笑不得，“你们是不是在路口，一个三轮车上买的？那老头说，就剩这些，便宜卖了。”
“妈，你咋知道的？”
秦母折纸桌子上一个袋子，“你爸也在那儿买的。”
卖香蕉的老头儿见谁都说“最后一点儿，便宜卖了”，但三轮车上的香蕉就像变魔术似的，怎么都卖不完。
秦家一下子多了十来斤的香蕉，全家人都加入了消灭香蕉的队伍。
只是再好吃的东西也有腻的时候。
今天全家人没有一个拿香蕉走的。
“给红霞装一根香蕉，一个苹果。”秦母吩咐了一句，穿好衣服刚要出门，就见赵秀兰满脸堆笑站在门口。
“哎呀，大姐，这是要出门啊？你看我这太不巧了，来的也不是时候，要不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话虽这么说，赵秀兰可是没有挪动半步。
“赵秀兰？”秦母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那天杜国伟他妈去找老二麻烦，她就怀疑是和赵秀兰有关，没想到这人还主动跑了过来。
秦母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嗐，大姐，那天见到你，回家就想起来咱们一起上班的日子，我这几天做梦都是你，寻思过来看看。”
秦母站在门口，愣是没让人进来。
都是一个单位的老同事，谁不知道谁？
赵秀兰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没事能来找她？秦母打量了一眼，这么抠门的人，手里竟然拎着香蕉，这看来还不是小事。
“秀兰，那就多谢你惦记我了。还真不巧，我们要出去一趟，改天再说吧。”
赵秀兰大老远跑过来，正事还没说，就让人赶回去，她才不干呢。
“哎呀，大姐，我知道你着急，其实也不瞒你说，我还真有点事想麻烦你。”
“那你还是瞒着我吧，老伴，东西装好了吗？咱们走吧。”
要不是着急给红霞送饭，秦母还真想敲打敲打赵秀兰，少参与别人的家事。
此时，赵秀兰已经有些绷不住了，这不明显看不起她吗？可现在有求于人，她又不能发作。
想到自己小儿子，赵秀兰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又挤出一抹笑，将手里的水果塞给了秦母。
“大姐，你看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把带的东西给你了，这是香蕉，还有点苹果，我知道你们家条件好，不缺这些。”
“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们家真不缺这些。”一向低调的秦母现在也高调了起来，将水果又塞了回去。
“大姐，这是干什么？咱们都是老同事，我就是想让你们家小峰帮帮忙，能不能让我们家老二进厂里上班，我们家老二特勤快，还懂事，学什么都快，关键是长得还精神，一米七三的大个子……”
赵秀兰将自己儿子夸出了花，听得站在后面的秦父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父母都觉得自己孩子好，可也没这么夸的啊。
“进厂上班？”秦母听了半天，终于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赵秀兰见秦母听进去，很是高兴，抱着水果连连点头，“对对对，进厂上班，不用当什么大官，安排个清闲点的职位，当个小领导就行，这以后找对象也容易。”
“清闲点的工作？”
“对，我们家老二，最近身体不太好，但是你放心，他脑子很灵光的。”
这回，换成秦父忍不了，冷脸道：“清闲的工作，你看厂长位置怎么样？”
“我觉得也行。”赵秀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嗐，大哥真会开玩笑，副厂长就行。”
“行？行个屁！滚！赶紧滚！”
“哎，你怎么骂人呢？不行就不行，你个男同志还骂女同志。”赵秀兰被骂，脸色愈发难看，她知道今天这事办不成，索性不装了，嚷嚷道：
“你们老秦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老的不正经！小的小的不正经！你们家老二是什么正经东西？还没结婚就怀了国伟的孩子！孩子没了，又跑羊城去了，谁知道是去干什么？”
楼上好几个退休老太太，听见楼道里的叫骂声，纷纷打开大门，凑在一起悄悄听了起来。
“哎呀，我说他们家老二怎么一直不找对象？亏我前几天还想把我侄子介绍给他们家。”
“我的天啊，还好你没介绍，没结婚就怀了孩子，也太不检点了。”
“我可听说，流过孩子的女人不容易怀孕，你侄子要是真跟秦家老二结婚，那不就是绝后了吗？”
楼上聊得火热，楼下打得火热。
秦母听见这话，气疯了，抓着赵秀兰撕扯起来。“赵秀兰！我叫你瞎说！”
赵秀兰刚才还叫得挺欢呢，结果真要动手了，立马就怂了。这可是秦家门口啊，自己哪有优势可言。她转身就跑，结果袋子里的香蕉掉了出来。
她一脚踩上去，“哧溜”一下，整个人往后一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躺在地上，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