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孙鹏把李大头几人臭骂了一顿。
“你们谁要是不想干，现在就站出来！用不着厂长说，我直接批准！
是不是厂里条件太好了，我看你们是不知道外面当业务员什么样，对吧？
要是觉得自己有能耐，就去别的厂子干！看你们能不能找到这样的工作？！”
李大头虽然没被开除，只是被罚了款，心里还是不满，只能受着骂。
到晚上下班，孙鹏家里有事先走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孙鹏前脚出去，李大头就开始嘟囔上了。
“哼，要不是我还得养家糊口，老子早就不干了。一点不懂市场，一个个就知道装！
这么大的厂子要是让我干，肯定干的比他们好，我就是没钱盘下来这厂子。”
“嘿，大头，孙经理在的时候你咋不说？现在又嘀咕上了？”
“就是，大头哥，你要是真行，刚才就应该跟秦厂长直说不干了。”
几个人笑着调侃李大头。
“去去去，你们几个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要是不干，咱几个一起去说，我一个人去算怎么回事？”
李大头白了几人一眼，反正不能拉他一个人当垫背的。
“大头哥，厂里规定搭配销售就搭配销售，我看咱们还是老实在厂里待着吧。外面的日子可不好过。”
“是啊，我前几天碰到国营饮料厂的销售了，他们现在厂里都快停产了。”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和其他厂子比，“百乐饮料厂”就是天堂。
“啥？他们快停产了？”李大头听说国营料厂日子不好过，但也没！不好过到这种程度。
停产，那厂子的职工不就得分流了吗？换句话说，国营饮料厂要完啊。
可半年多以前，小卖店想从国营饮料厂进货，还得巴结业务员。
现在可倒好，反过来了，改成业务员前阵子巴结小卖店和饭店老板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
李大头突然意识到，秦峰和顾晚晚两人，才用了半年，就将人家国营厂子挤兑得快要停产了。
而自己几斤几两，还妄想跟厂里硬着来？
这就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另外几人聊了一会儿国营饮料厂的事，又将话题转回到李大头身上。
“大头，明天你真不去辞职啊？”
“滚吧，你少说风凉话，老子才不走，老子在这干到死。”
李大头的眼神无比坚定，说完穿上外套，回家去了。
不过，无论是谁想在厂里“干到死”都是不可能的。
国营厂子即将逐渐改制，何况像“百乐”一样的乡镇私营厂子？
未来，华国的市场竞争之激烈，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第二天，秦峰和顾晚晚抽空去了一趟火车站接秦红霞。
秦红霞本来说25号就到家的，但是一直没有买到票。
从羊城到江城的火车票特别难买，秦红霞排了好几天，都没买到，最后还是因为认识一个列车员，帮忙搞到了一张硬座。
“小峰！弟妹！”
秦峰和顾晚晚特意买了两张站台票，进站接人。
列车停好没多久，秦红霞提着大包小裹下车，看见秦峰和顾晚晚立刻放下包裹，挥着手激动大喊。
站台上人挤人，还有其他列车进站鸣笛声，将秦红霞的喊声淹没。
秦峰和顾晚晚只知道那辆列车，但因为是后补的票，并不知道具体几号车厢，还在站台上四处张望。
好在秦峰个子高，一眼就看见了二姐正朝他们挥手。
“媳妇，我看见二姐了，就在前面，走。”秦峰怕和媳妇走散，牵起手往前走去。
将近半年没见，顾晚晚发现秦红霞气色很好，穿着一件驼色羊毛大衣，里面一件白色毛衣裙，一双黑色高跟鞋。
原来的长发剪短了，烫了一个港城流行的卷发，显得特别洋气。
“二……二姐？”秦峰都有点不敢认了，半年前的二姐可是一脸苦大仇深，和现在判若两人。
“你小子，我不是你二姐谁是你二姐？快，帮我拿东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
秦红霞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大袋子一个小袋子，自己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的，说完拉着顾晚晚的手开始聊天。
“弟妹，小峰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秦峰刚把两个包扛到肩上，听见二姐要揍自己，噘着嘴道：
“二姐，我给你扛包呢，你还要揍我，还有没有天理了。一会儿回家，我告诉爸妈。”
“你看看，晚晚，小峰和以前一样，打不过我就告状，咱们不跟他一起走。”
“媳妇，你别听二姐的，咱俩是两口子。”
姐弟俩见面没高兴一分钟，就开始“掐架”。
顾晚晚帮忙提着一个小包，听着两人斗嘴跟着笑。
“对了，二姐，你怎么带这么多包啊？”
秦静霞这趟回家，一共带了两个大包，还有两个小包，就算是行李，这些也有点太多了。
“嗐，晚晚，我这票不是找列车员后补的吗？欠一个人情，让我帮忙带点东西。”
怕路过的人听见，秦红霞故意压低声音。
“这里面有电子表，还有烟，还有点别的……”
有些胆子大的列车员利用工作便利，倒卖各种东西赚钱。
有时候车站检查严，就让认识的乘客帮忙带。
“我自己也带了一些电子表回来，不过不多。”秦红霞又补了一句。
“啊？二姐，你也带了？”
顾晚晚发现秦红霞不仅打扮的洋气，胆子也大了不少，知道赚钱了。
“弟妹，你不知道，一块电子表在羊城，也就几块钱，但在咱们江城可就贵了，五块钱进来的，能卖十五块，甚至二十块呢。”
其实，后来华国的一些超级富豪，也是靠着这个方法，完成资金的原始积累。
不过大部分符号都不承认这段历史，毕竟，倒卖“走私电子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从站台一直到出站口，秦红霞一直跟顾晚晚说着自己在港城的各种见闻。
秦峰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扛大包的工人，吭哧吭哧跟在后面。
“媳妇，二姐，你们等等我……”
可顾晚晚和秦红霞聊起赚钱的事，越聊越兴奋，脚步都不自觉快了几分，自动屏蔽了身后秦峰的叫声。
出站口，人挤人大家排队验票出去，这时秦峰才追上媳妇和二姐。
突然，前面的一个老太太大喊一声：“哎呀！我的钱包咋不见了？有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