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沉碧的愤怒又忽然消灭了：她带着变小的自家师傅和阿瑾往雪城去的时候，那样在乎阿瑾的自家小师傅-她之前认为自家小师傅本性双标是以寸步不离、是以一举一动皆牵动，现在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补偿。
可惜的是，站在外人角度看风瑜是补偿、讨好和自责，但站在先于韵的角度却是-毫无相干。
哭过一场后小姑娘又孜孜不倦的开启了白天在国师府苟且着、晚上在封氏塔幻境中孑然一身行走着。
若说七八天后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自己院落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一个东西-华容道。
抬头看了看四周，没见到什么人的小姑娘将桌子上一直吸引目光的东西拿起来，然后转身往自己略收拾的还算个人样的屋子里走去。
与此同时，某个宽大且很多繁花院落的石桌上也放着各色各样的彩鞠。
纤长指节在空中停留一番后还是将一看就知道是谁送来的彩鞠拿起来，尔后也是入屋。
得知先于优昙将华容道送到了国师府，年轻帝王微微一笑“看来先于优昙对于这位未来的神君夫人-颇多猜忌。”
“陛下，先于太傅诸多阻挠-是否需要封家出手？”
“封家出手？你说的是还没能被椿神木灵认可的封家？”
被年轻帝王这么一说，年轻男子哑口无言：虽说椿神木是长了出来，但奈何他不是封城，椿神木灵不认可他……
“封曵，朕的耐心在你们这些闲杂人等身上没有多大。你若是办不好，可以找寻封家更有能力。”
“但……”
“你放心，朕只认你不认封家。”年轻帝王垂眸看着手中五颜六色的彩鞠，继续道“这天下亦或者统治三界的力量，对于朕来说只是无尽的孤寂。”
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和我一样被打压个二三十年看您还清高的说出这句话不！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阐述你们过得不好……谁信啊！反正我是不信，我是要继续往上爬！略抬着眼皮在心中想了一大通后，封曵垂眸道“是。”
“阿轩啊阿轩，高高在上的你还不知晓什么是诱惑，当你见识到权势可以让你的喜欢趋于完美，你将对权势难以自拔。”
若是神殿知晓一个先于优昙想用人间玩意掌控未来神君夫人、一个上古戾气想用人间玩意掌控未来神君大人，估计直接召唤神殿主人下来把这两个祸害哪儿来的放哪儿去了，但可惜-他们现在就盯着动不动可能会坠魔的耀光了。
清辉已经陨落，要现在耀光坠魔了，他们也不要活了。
看着在昏黄灯火下不知时日的玩耍着华容道，跟在小姑娘身边的沉碧重重叹了口气并在旁边桌子旁坐下。
“我原先以为先于优昙只是长得冰冷但人不坏，但……师傅啊，小孩子心性不成熟，先于优昙心思好恶毒啊。”抬头看了一眼沈璃轩住的院落，沉碧继续道“澄络的心思也恶毒，怪不得我说沈璃轩、沈国师怎么一直给阿瑾彩球玩，原来是他自己喜欢呐。”
“你十一师叔原来喜欢华容道。”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蹲在旁边认真观看的自家师傅，沉碧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是，师傅您老人家是忘记来干什么了吗？
“啪嗒”一声，从早到晚沉迷了三天三夜的人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突然从手上摔在地上的玩具，在要捡起、不要捡起来的撕扯中楞在原地。
感受到小姑娘周边气息不断变化，本来神情自在的沉碧缓慢起身并认真的看着被黑与白交替纠缠的小女孩。
“师傅…… 现在是不是时机？”尽管沉碧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平静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发生变化，但她知道她的职责是来代替阿瑾分担天罚的。
风瑜没说话，在他随之起身间任由从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缠绕。
打量许久，风瑜忽然抬手攫取一道灵力。
“师傅你可以作用于这个幻境？”沉碧看着落在自家师傅指尖的灵力惊讶道：那也就是现在这个幻境到了尽头？是沈璃轩？沈璃轩怎么了？
抬手将那蕴含着原主人极弱的灵力往空中微微一送，那灵力忽然化作一双面镜，一面是享受世界最好玩具后厌烦到不再沉迷于玩具的孩子，一面是只沉迷于一个玩具后不断解构和重塑自己喜好而终于无喜好的孩子。
“师傅啊，这……这是阿瑾留下来的残念吗？”
“……是我自己。”任由微弱的灵力消弭，风瑜偏头看着已经跨过破碎华容道而上床睡觉的小女孩。
“性起缘空并不难参透，难得是做到。”风瑜轻叹一声后这才同严阵以待且满腹疑问的沉碧道“还不到镜花水月时候，刚才只是你十一师叔参悟了什么引起的骚动。”
“哦。”沉碧有些失望的应了声，道“阿瑾这么小的年纪在这样艰难困苦的地方都被逼的参悟了……”
“倘若沈璃轩在这个时候能做些什么或许就没有你存在的必要性了。”
听到这句话沉碧猛然抬起头：不是吧，自家师傅要灭了自己？
“但若是沈璃轩在这个时候做了些什么他也就不是沈璃轩了，而你十一师叔也不能长成你十一师叔的样子。”风瑜淡淡道：沈璃轩留下那股残念未尝不是想要日后的自己能掺和一脚，但他也只是想而没有给这个机会和能力-他也知晓，先于韵的形成并不受他影响。
但只有在先于韵形成之前掺和进去，先于韵的生命旅程中他才可能是那个很重要的人。
这本就是一个死局。
“……哦……”虽然不知道自家师傅在说什么，秉持着自己就是小喽啰角色沉碧佯装很认真的应和。
在这场死局中，无论是沉碧还是风瑜，他们能做的只有观望。
风瑜轻叹一口气间瞥见地上残留了一缕金光，正想要捕捉陡然消弭。
完全没察觉金光的沉碧看到自家是否皱起眉头来，想了想后还是乖乖在旁边坐着：她不懂，能做的只是尽量不去捣乱。
观望到国师府的小孩未继续沉迷手中玩具后，两个大人表示疑惑。
“沈璃轩见得足够多而不沉迷能够解释，但小姑娘只是玩了一个华容道就能不沉迷于其他华容道？”先于优昙微微一笑道“这我却不信。”
“那个贱人玩一个腻了能够解释，但阿轩不过两三天就腻了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