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蓥骁……”
熟悉的声音落在耳畔，当然只有他能听到，吴蓥骁忙将神识全部集中到这株桃树上，不放过分毫细节。
“云韵！”
终于，熟悉的神识探视而来，他透过桃树看到了李攸宁所看不到的。
“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对视一眼，确定对方没事，两人都松了口气。
“不清楚，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但是只能呆在这株桃树里……”
云韵的情况和他很是相似，只不过她是在一株桃树的视角下，来观照这个梦境。
“你还记得它说的话吗？”
“谁？最后那个声音吗？”
闻言，云韵眉头一挑，灵魂境界比他高上不少，她倒是听得真切。
“我听到说……好像是世事自苦，彼岸无方，何若一梦，只此浮生？”
“那我们听到的或许是一样的……”吴蓥骁思忖着。
“我觉得这不是一场梦，而是幻境，一个编织成梦的幻境。”
云韵推测道，现在的情况，这个青石小镇，说它是梦并不尽然。
这应该是一个人为造就的梦，而这样的话就不能再称之为梦了，而是幻境。
幻境的最高层次就是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和一个真实的梦算是异曲同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也未必完全是一个幻境……”
闻言，吴蓥骁微微颔首，还想说些什么，眼前的视线却是渐渐转移，神识里也再感知不到云韵了。
“诶，小家伙你再多浇会水啊……”
李攸宁浇完水后就忙不迭地跑到后厨开始打杂，吴蓥骁懊恼的声音他自然是听不到的。
“小攸宁还是来得这么早啊……”
苏若曦来到糕点铺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说不上晚，但李攸宁已经把要买的糕点都整整齐齐摆好了。
“曦儿姐姐！”
见到来人，李攸宁笑着打了声招呼，便继续着手边的事情，给糕点打包。
“好了，你去歇一会，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苏若曦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吩咐身后的丫鬟取了一串铜钱给他。
“用不了这么多的……”
见状，李攸宁连连摆手，苏若曦看着比他大了七八岁，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头，他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哎呀，小姐给你你就收着呗，反正待会得你帮忙地方还多，这是你应得的。”
不待苏若曦多言，春溪就说出了她想说的话，笑着把铜钱塞到了他手里。
“这…好吧……”
闻言，李攸宁只得收下这些钱，干活更卖力了。
苏若曦虽然只是苏家庶出的小姐，但也是苏家唯一的女儿，再加上她从小就懂事，苏家主对她便也还算宠爱。
这不，她想尝试着做生意，苏家主就把两间铺子交给她打理，倒也算是井井有条。
吴蓥骁当然也注意到了苏若曦，因为李攸宁的视线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看向她，似是守望。
苏若曦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错，毕竟印象中那个时候的孩子确实早熟很多。
确实是小家碧玉，清新可人，很难说来买糕点的人里没有人是冲着她的容貌来的。
不过在他眼里，却也只是个小丫头罢了，跟云韵比差远了。
糕点铺的生意很好，但也是分时段的，下午苏若曦就把这里的事情交给春溪，然后去了酒坊。
忙活到傍晚，糕点铺子也打烊了，和李攸宁打了个招呼，春溪也离开了。
下了工，李攸宁就跑到了镇上的药铺，熟练地找到了掌柜的，也就是镇上的郎中张老头。
熟练地给他抓了药，张郎中交给了他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药草名字和辨认方法。
“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带点这种药材来，我给你一两银子。”
“嗯，谢谢张爷爷！”
闻言，李攸宁重重点头，这次他却是没有推辞，因为在他眼里药是很贵的，值这个价。
将药材小心翼翼地包好，李攸宁快步向家里跑去，偶尔还会穿几条小道，因为他要避开那些乞丐。
在认识苏若曦之前，有一段时间他当过乞儿，自然就免不得会认识他们，也被他们欺负过。
只是那时许婉萍卧病在床，并不知道这些，哪怕到现在李攸宁都没告诉她，至于她知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下，李攸宁碰到了苏若曦，那是在村口的时候。
不知怎的，一条野狗突然发疯盯上了她，那时春溪恰好不在，他拼命赶走了那条野狗，自己也受了一身伤。
那之后，苏若曦为了感谢他就让他来糕点铺里帮忙，请了张郎中给许婉萍看了病。
时至今日，李攸宁还是非常感激苏若曦的。
但有的人啊，就是会眼红，比如那些乞丐，每每李攸宁一个人下工时都会抢他的钱，抢他的吃食。
李攸宁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明明大家并没有什么仇怨。
每次他都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打，虽然打不过但也能竭力护住给许婉萍买药的钱。
这些事情他从来不告诉许婉萍，也没告诉苏若曦，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麻烦她更多了。
这么些天吴蓥骁见李攸宁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见怪不怪，但很多时候还是会有同情的吧。
很快，李攸宁回了家，像往常一样给许婉萍熬了药。
“宁儿，你过来……”
李攸宁端着空碗准备出去，许婉萍叫住了他，想将他拉到了身前。
察觉到她的动作，李攸宁下意识一缩胳膊，但许婉萍很快卷开了他的袖子。
入目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有划伤，有擦伤，还有乌青的颜色，虽然见过，但她还是怔了一下。
“疼吗……”
轻抚着那伤口，许婉萍颤巍巍道，眼眶有些湿润。
“不疼的娘，没事……”
李攸宁忙缩回了手，把袖子放下，抬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脸，但许婉萍更心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
抿着唇，许婉萍把他的手拉了回来，从窗前拿出一小瓶膏药轻轻给他上着。
“娘，不用上药的，我很快就好了，一点都不疼，真的……”
明明指尖微微泛白，李攸宁还是笑着道，看着那药膏，满是心疼。
他在张郎中那里见过这种膏药，虽然只是普通的金疮药，却也要二两银子。
娘要绣一个月的衣服才能挣到这些钱，这些钱够给娘买三副药了……
“都是娘没用……”
听着他的话，许婉萍感觉心在滴血，轻轻把他抱在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