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升轻声敲了敲房门。
月月打开门,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向哥,你来了,快进来。
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随意挽起,显得温柔而居家。
若是平时,向东升或许会觉得这味道有些腻人,但此刻,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味道,却奇异地抚平了他内心的狂躁。
他走进屋,客厅里摆放着婴儿玩具,空气中弥漫着奶粉和爽身粉的混合气味。
\"宝宝刚睡着。\"月月小声说道,给他倒了杯水。
向东升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重重地坐在沙发上,靠在椅背里,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的疲惫和掩饰不住的郁结。
月月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脸颊上若隐若现的指痕,轻声问道:\"向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她这温柔的声音,像是一股暖流,渗入向东升冰冷而坚固的心防。
他睁开眼,看着月月那张不谙世事、写满担忧的脸,一种倾诉的欲望突然强烈起来。
不能说出祁东雅和洪兴的事,那太肮脏,太不堪。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用一种沉痛而压抑的语气说道:\"工作上遇到些麻烦,有些人仗着有点背景,不按规矩办事,很棘手。\"
月月似懂非懂,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柔声道:\"向哥,你别太担心了。你这么厉害,肯定能解决好的。要是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给你按按头吧?我以前在老家跟人学过一点。\"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话语简单却充满慰藉。
在这充满了婴儿用品和家常气息的小小公寓里,向东升那被权力倾轧和仇恨羞辱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灵,仿佛找到了一处暂时的栖息地。
他反手握住了月月的手,感受着那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温暖,闭上了眼睛,任由月月生涩却轻柔地为他按摩着太阳穴。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祁东雅面前尊严扫地的可怜虫,也不是那个在官场上的向领导,只是一个疲惫的、渴望安慰的普通男人。
尽管这安慰来自一个他用金钱和权力构筑的、虚幻的港湾,但至少,能让他喘口气,能让他积蓄一点点,继续面对明天那更加凶险局面的力气。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月月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那双纯净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犀利的光芒。
夜色渐深,向东升最终没有在月月的公寓留宿。尽管贪恋那片刻的宁静,但他骨子里的谨慎和多疑,让他无法完全放松警惕。
在月月略带失望却依旧温柔的目光中,他离开了公寓,重新汇入城市的车流,驶向那个注定无眠的、冰冷的家。
伍文龙跟踪向东升来到这里,看到向东升上楼,他让柱子原地待命,自己来到黄永强和彪娃两人的车里,详细询问起这几天的跟踪情况。
彪娃摇头解释道:\"月月只是每天下午会带着保姆推着婴儿车在这附近逛逛,其他时间很少出门。我还从楼下的士多店的老板那里打听到,月月请的那个保姆叫汪芳,人长得特别漂亮,她与月月是一个地方的口音,应该是同乡。\"
\"同乡?\"伍文龙喃喃自语了一句,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未婚生育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一般人都会瞒着家人,月月为什么还会请个同乡做保姆呢?
沉思片刻后,他对彪娃道:\"以后你和永强别找任何人打听与月月有关的事,以免暴露。\"
他总感觉一直这样盯着,也不是那么回事,还是想尽快掌握月月目前的心态。
再次深思熟虑后,他看着黄永强道:\"永强,你虽然与月月不熟,但以前住在白沙村,月月肯定见过你,你现在和柱子调换一下,让柱子和彪娃来盯着这里。\"
说完,他接着对彪娃道:\"既然月月不出门,采购生活用品这些事,肯定是由那个保姆汪芳负责。柱子人长得精神,脑子也活络,找个合适的时机,让柱子制造个偶遇接近汪芳,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彪娃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为难和顾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文龙哥,凡哥以前着重强调过,不是真正谈恋爱,不准兄弟们随便去撩妹。咱们这样安排柱子去接近汪芳,算不算坏了规矩?以后怎么给凡哥交代......\"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黄永强也沉默了下来。蒋凡立下的规矩,在他们这些兄弟心里有着很重的分量,即便蒋凡现在不在,他们依然本能地遵守和敬畏。
伍文龙神情坚定道:\"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你不是说那个保姆长得很漂亮吗?柱子也是单身,说不定真能擦出火花呢?如果阿凡以后有怪罪,我会给他解释。\"
三兄弟正聊着,向东升走出了公寓,伍文龙赶紧带着黄永强下车,让柱子留在了这里。
…………
向东升离开后,月月轻轻走到婴儿床边,看着熟睡中孩子恬静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母性的柔光,但随即又被深深的忧虑所覆盖。
她伸手替孩子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生怕惊醒这小小的安眠。
她知道,自己只是向东升满足其畸形父爱和占有欲的物件。
时间是医治心伤最好的良药,随着时间的流逝,月月心里原谅了小凤,同时也原谅了辉哥,所以在汪文羽的匿名信中,希望汪文羽转告辉哥,别去为难小凤。
看到这个与阿辉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又想起了曾经的往事。
辉哥虽然滥情,身边从不缺女人,对她却总有几分不同。
一天深夜,她发高烧,辉哥抛下酒局匆匆赶来,守了她整夜;她随口说想吃家乡的桂花糕,他想尽办法找人买来一整盒放在她床头。
那些细碎的温柔,像黑暗中零星的火光,让她在无数个被冷落的日子里,依然残存着一丝念想。
她苦笑着摇摇头,如今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护住怀里这个孩子——这是她和阿辉之间最真实的联结,也是她在绝境中唯一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