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向那片依山而建、以巨石和木材搭建的静谧村落。
村口矗立着一座粗糙的狼形石雕,象征着此地的主宰。
然而,越靠近村子,一种异样的寂静便扑面而来。
太安静了。
没有孩童的嬉闹声,没有妇女晾晒衣物的身影,没有男人打磨武器的敲击声,甚至连寻常村落应有的鸡鸣犬吠都听不到一丝一毫。
夜瞳脸上的表情也从期待逐渐变成了不安。
她加快脚步,率先冲向村子边缘一栋石屋——那是乌木爷爷的家。
“乌木爷爷!乌木爷爷你在家吗?”
她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
“吱呀——”
门开了。
屋内,收拾得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石床上的兽皮铺得平整,木桌上的陶罐摆放整齐,墙角堆放的干柴码得整整齐齐。
然而,空无一人。
不仅没有人,连一点最近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没有温热的炕头,没有喝剩的水,没有残留的食物气息,仿佛这屋子已经空置了许久。
夜瞳愣住了,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许长卿心中一沉,立刻转身,快步走向旁边的几栋石屋,依次推开房门。
结果,一模一样。
所有的房屋都干净得诡异,也空荡得令人心寒。
灶膛冰冷,器具蒙尘,没有丝毫生命存在的迹象。
整个狼村,仿佛在某个瞬间,所有居民都凭空蒸发,只留下这些完好却死寂的空壳。
许长卿回到呆立的夜瞳身边,声音凝重:
“夜瞳,你们村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见了?”
夜瞳猛地回过神,脸上血色尽褪,碧绿的眸子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她使劲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
“不会的……不会的!我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大家还在的!乌木爷爷还在门口晒太阳,阿花婶还在教训她家调皮的小狼崽……怎么会……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了?以前……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啊!”
她环顾着这死一般寂静的空村,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将她牢牢攫住。
许长卿站在她身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诡异的空村,心中的警兆提升到了顶点。
这剑池,这所谓囚禁妖魔之地,隐藏的秘密,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邃和可怕。
紧接着,许长卿又在死寂的村落里快速巡视了一圈。
他检查了屋舍、祭坛、储存食物的地窖。
一无所获。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挣扎的脚印,没有陌生的妖气或灵力残留。
当他回到夜瞳身边时,发现这狼妖少女不知何时,已经从某处取来了一柄长刀背在身后,手里还紧握着一张长弓。
“少侠,”
夜瞳沉声道:“一定是那只抓走我爹爹的妖怪!它…它把大家都抓走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去救他们!”
她再次举起那枚罗盘,指针依旧顽固地指向西方:
“我们继续追!顺着这个方向,一定能找到他们!”
许长卿沉默片刻,道:
“夜瞳,我并非专程来此助你寻亲救族的侠客,我的首要目的,始终是找到我的剑。”
夜瞳迎上他的目光: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求你…再多陪我找半日!就半日!如果…如果半日之后,无论是否找到我爹爹和族人,我都会遵守约定,把‘山外山’的所在,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我以狼族先祖的名义起誓!”
许长卿心中明了这多半是少女为了留住他这个“强力打手”而使用的拖延策略。
但他并未点破。
半日时间,尚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好,就半日。”
他最终点了点头,“记住你的承诺。”
夜瞳见他答应,紧绷的神情稍缓,用力点了点头,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罗盘上。
“那我们继续往西……”
她的话音未落,两人刚刚迈出村子边界那象征性的矮石墙,夜瞳的脚步便猛地钉在了原地。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罗盘,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失声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
许长卿眉头骤然锁紧,目光瞬间落在罗盘上。
只见那原本一直稳稳指向西方的青铜指针,就在他们踏出村口的这一刹那,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猛烈拨动,倏地旋转,尖锐的针尖,赫然指向了——
正北方!
这一幕,如同冰水浇头,让两人之前所有的推测瞬间被推翻!
“不是绕圈……”
许长卿瞳孔微缩,声音低沉而凝重:“对方根本不是在沿着我们的反方向移动,他能……瞬间改变方位!”
这意味着,之前所谓的“绕到身后”的猜测完全错误。
那个掳走夜瞳父亲的存在,掌握着某种空间法术或能力,能够在这个小天地内进行近乎瞬移般的跳跃!
所以他们无论如何追赶,都不可能以常规方式追上。
“怎…怎么会这样……”
夜瞳看着指向正北的指针,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他…他好像知道我们在哪里,只要我们一靠近,他就能瞬间跑到别的地方去……这该怎么办?”
许长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以前见过,或者听说过有这样能力的妖怪吗?”
夜瞳茫然地摇了摇头,努力回忆着:
“没…没有,抓走爹爹的那只妖怪,我之前从未见过,但是……”
她顿了顿,补充道:
“我们这里,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就会有一些新的、陌生的妖怪掉进来……”
“所以它是新来的,也说不定。”
许长卿眉头皱得更紧:
“若真是初来乍到,对此地一无所知,他为何要专门抓走你爹爹,这不像漫无目的的袭击,倒像是……有明确的企图。”
夜瞳被他问住了,张了张嘴,却给不出答案,只能焦急地看着北方,又看看手中的罗盘,带着哭腔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现在这样,我们根本追不上他啊!这该怎么办?要不…要不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北边,我继续往西边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