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夜幕】最擅长在短期内磨炼出新兵，让他们迅速成长，踏入战场。”林七夜叹了口气。
“可我这位队长，却还在这种问题上纠结……这份责任，是我能够完成的吗？”
迦蓝注视着林七夜，听见他最后说的话之后，眼神微微颤动，像是有些吃惊，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最终化作一片复杂的心疼，一时间没有立刻回答。
“合格的守夜人……”苏沐颜念了一遍这六个字。
空气中微妙凝重的气氛，让她似乎意识到现在的问答关乎的，远不止一个答案。
“当然是，而且没人比你更适合当新兵们的发言人，一句话就能解释，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她的目光微微飘远，像是叹息般补了一句，“包括我。”
林七夜自然是听见了，他犹豫了片刻，抬起头，还未开口，就听见苏沐颜说出，“若黯夜终临？”
这无比熟悉的誓言，林七夜下意识接道，“吾必立于万万人前……”
“我依旧会选择挡在最前面，这一点从未改变。”林七夜的声音有些苦涩。
“但我也会犹豫，在看见猴哥心结由来后，我开始问自己，如果有一天，我重视的人真的死在我面前……我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初心。
一个会害怕，会犹豫的领路人……配站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要无畏地奉献一切吗？”
“当然。”
苏沐颜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家国大义，个人情感，职责所在……这些本来就不可能完全分开。”
“我们不是圣人不是思想家，如果凡事都想得那么清楚，反而容易陷入内耗。
“能站到最后的，从来不是强大到无所不能，不会受伤，不会犹豫的神。而是明明会受伤，明明会犹豫，害怕，却依然选择前行，在迷茫之后依然握紧了刀，守住长夜的人。”
“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神秘，是神，而我们是人类，有血有肉的人类。
上战场的不是战斗机器人，因为重视生命，才会懂得守护的意义。
你更适合告诉那些新兵，守夜人不是不怕死，而是因为有所重视，有所信仰，才选择直面死亡。”
说到这里，苏沐颜顿了顿，摇摇头，“又说了这么多，当我平常灌鸡汤惯了吧。
这是我个人的角度，我们是一个小队，光靠一个人当然是不行的。”
“从酆都后我们的行程一直都很紧凑，也有任务缠身，不如也去问问其他人吧，聊一聊，听听他们的想法……无论是作为队长，还是好朋友什么的身份。”
“嗯，我也差不多想得清楚。”林七夜长舒了口气，声音平静了许多，那口积压在心口的滞重仿佛也随之散去几分。
悬停已久的【筋斗云】缓缓转向，朝着朝阳初升的边境驶去。
晨光洒落云层，也洒在几人身上。
林七夜的目光转向前方，对上面前端坐着的迦蓝的眼眸，那倒映的细碎的阳光之中，他的身影清晰。
“迦蓝，你觉得呢？”林七夜开口，恍惚觉得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丝微颤。
迦蓝对着他轻轻勾起唇角，“当然，不要问自己能不能做到……是除了你，七夜，其他人都不行。”
……
喀玉什边防连。
林七夜，迦蓝和苏沐颜三人赶回来的时候，沈青竹和百里胖胖已经带新兵们最后一批队伍回到了这里。
安卿鱼，曹渊，莫莉，江洱四人也在安排新兵们后续行动，见三人回来，几人再对新兵嘱咐了几句便也围了过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曹渊开口道。
“没出什么意外吧？”百里胖胖拍了拍林七夜。
“没有。”林七夜摇了摇头，又开口，“但也不是没事，一会有事，后面再说。”
百里胖胖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不过林七夜率先询问道，“新兵们怎么样了？”
“看样子是有些觉悟的。”沈青竹朝新兵们的方向偏了偏头，示意几人看过去。
只见新兵们中的气氛十分活跃，特别是几位教官走远了之后，他们互相讨论着什么，眼中充满了激情。
“就是中途那边虚影覆盖太广了，有几个地方信号连接不上，他们还在问卢宝柚那几个现场观众。”江洱似乎是为新兵们的吵闹解说了一句。
苏沐颜沉吟片刻，“有回放吗让我看看？”
“我也……”迦蓝小声说着。
“有。”莫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指节大小的内存卡，晃了晃，“但是左副司令说这算守夜人机密，能看见就不容易了，如果不是我们刚好给新兵们训练路上按了实时监控，说不定还录不上，听左副司令的意思是还要问大夏神能不能留下。”
随后莫莉拖长音调说着，“一会要上交，之后想看就要走流程了。”
苏沐颜听出来了，意思是要看只能趁现在，轻咳一声，她要看看有没有发言被录上的，赶紧剪掉，“嗯，要上交还要交报告，让我再检查一下吧。”
“已经安排新兵们收拾一下去集合了。”沈青竹在一旁补充道，“副司令他们暂时不露面，时间也不多……七夜，你给新兵们多讲两句吧。”
“喂。”林七夜有些无奈，“我再讲也不能拖多久。”
然后林七夜看向安卿鱼，安卿鱼眼皮一跳，转头看向另一边还没收起的帐篷的角落。
冷轩十分配合地在暗处现身，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他不能在这里光明正大走动，总得留个人跟着，万一误会被抓了就麻烦了。”安卿鱼推了推眼镜。
林七夜觉得有道理，所以一把揽住还没开口的曹渊，“老曹啊，你陪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