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两步，口袋里的电话，急促响起。
张硕摸出手机，按下接通。
那头，传来嘈杂的审讯室背景音，以及张海正骂骂咧咧的声音：“喂，你啥时候过来？那个叫蛇哥的醒了！再不来老子一个人把他办了！”
“盯着点，张队，别让任何人打断审讯。”
“就咱们两个。”
说完这话。
张硕立马就赶往了县公安局。
审讯室里。
蛇哥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拴着，张海正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都是千年的老油条。
比谁都清楚。
对方的办事方法。
直到张硕到来，安静的气氛才被打破。
张海正抬头看了他一眼，准备开口说话问问伤势怎么样，张硕却直言不讳道：“摄像头关了吧？书记员就不要来了。”
“这场审讯，就你跟我。”
“张队。”
张海正挑眉问道：“咋的，你要上刑啊？”
不等张硕说话。
他就抖着腿道：“行啊，这事儿我轻车熟路的，咱们干脆比拼比拼，谁能让他先开口，以前我刚入行那会儿，我带教的师傅就是这么跟我玩的……”
听到这话，蛇哥讥讽一笑：“当老子没学过法啊？动一个试试，来，上了检察院，你看老子举不举报你们！！”
“去年咱们省里下发了文件，那可是在网上公示过的，要严查相关单位审讯人员违规逼供、诱供等行为，你看老子举不举报你们！”
面前两人听到这话，都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行啊，你小子。”
“没想到你们这帮货色，比以前是有文化多了。”
张海正嗤笑着说道：
“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聪明呢？”
“那人证、物证，都tmd摆在面前了，现在就是单纯走个程序，让你提前体验一下，用得着逼供么？没这个意义！”
“再说了，就算你嘴硬，有个啥用？你请来的主刀医生，吓唬两句，就什么都交代了！”
“你能把握得住么？老弟！”
蛇哥脸色抽搐了几下，他目光骤然看向张硕，眼里多了一抹狠厉，那是一种强烈的报复心，张硕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几乎就像是在明着说：
别让老子找到机会弄死你。
“看样子，昨天还没把你打服。”
张硕没坐在椅子上，而是来到他面前，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怎么，要不然解开，咱们干一架？”
蛇哥冷笑一声：“横什么呢？发改局的局长就能随便打人了？我要举报你！”
张海正走上前来，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说啥，再给老子说一遍？”
蛇哥闷哼一声，阴沉着脸不敢说话了。
知道自己理亏。
但这还不够。
张海正从兜里拿出来一块厚厚的电话簿，丢给了张硕：“来，用这玩意收拾它，保管让他爽的咧嘴。”
张硕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将其接过来，而是平静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向蛇哥：“我今天过来，其实是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你刚才说你懂法，那你应该知道，涉嫌贩卖器官，是什么下场。”
“在这个层面，你还有袭警，袭击公务人员，企图谋杀……”
“这些罪名，哪怕上不到死刑，给你一个无期，你觉得有难度吗？”
蛇哥眼神里闪过了一抹惊恐：“你他妈搞我？你以为老子不敢往上供人？老子后头也不是没有……”
“你供了人，出来了，还能有好果子吃？”
张硕却摇头讥笑：“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我虽然只是个发改局局长，但好歹也是警校第一毕业的，这些东西，你以为我不懂？”
蛇哥脸色不停的抽搐，他其实被抓到的时候就猜到了后果，混这行的哪能没有退路、没有个提前的心理准备？现在张硕这么说，等于是掀开了他的遮羞布。
“那你想怎么样？别他妈跟我废话了！”
“说你的条件！”
张硕看他这么合作，就果断讲述道：“首先，你得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那狗场是怎么来的，器官贩卖的生意是怎么组建起来的。”
“你不用给我指名道姓，你只需要告诉我这整个犯罪链条，以及你是怎么入行的，就行了。”
“挑重点说，知道不知道？”
一旁的张海正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有些看不懂张硕到这里来的目的，本来就是审讯的事情，你突然讲了这么一出。
这是在干啥？
警民合作啊？
他又不是没别的本事逼着对方说话、交代。
何必这么一副谈条件的口吻？
性子急躁的张海正，当然不理解善于掌控大局的张硕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是比任何时候都冷静，能沉得住气，因为这场谈话，涉及到的东西很多。
他不能等了，没时间浪费。
审讯室里沉默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面对这两人的眼神，蛇哥总算是绷不住了，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得交代点什么在这里，为了求的一线生机，直接哭求道：
“俺说，俺能说的都说了，能不能给俺判的轻一点？”
“要真是给俺判了无期，俺只有在监狱里自杀了！”
“活不了啊，是真的活不了啊！”
“俺这辈子都没享过福啊！”
张硕猛地一拍桌子：“行了，别他妈嚎了，我实话跟你说，你只要老老实实交代、配合，我们肯定能给你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我的身份你知道，站在我旁边的这个，是咱们江安县的刑警大队长，他比谁都清楚流程！”
“你只要配合好，立功有什么难的？”
蛇哥赶紧点头，也没了先前的那股暴躁，老老实实说道：
“情况是这样的，这个生意俺也是从三年前开始做的……”
半小时过去。
张硕也清楚了个大概。
蛇哥原本就是江安县这一块专门做狗场生意的，包括但不限于卖狗肉啊，卖狗娃啊，倒腾品种狗啊，星期狗，串串狗啊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