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病人过来的那个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医生，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是刚毕业没几年吧，不要吓唬人。我就是简单的咳嗽而已，怎么变成要命的病了？那个什么心包积液的。”病人的嘴犟得很，但是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明显低了下来。
“强哥，护士，快点，这是真的。病人的心前区饱满，心尖搏动消失，叩诊显示心浊音界向两侧扩大，心音遥远，还听到了心包摩擦音，这百分之一百就是心包积液。而且压迫心脏已经还很严重了，如果不管他，心脏很可能出现停跳的。”
何强忠和护士一听，脸色立即严肃起来，行家一张嘴，就知道有没有。岳阳的话逻辑严密、条理明晰，很有说服力，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他们分头快速按照岳阳的要求准备起来。
病人看到岳阳没有回答，激动得想要站起来打岳阳。
但是，刚撑起来，就发现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差点就摔倒在诊疗床上。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待着不要动。”情况比较紧急，岳阳说话也没有柔声细气的。
岳阳发现，有时候，温柔对待病人，不好用。
老人家愣了一下，“这个医生，还是蛮凶的嘛。”
岳阳拿出了一份范式的手术知情同意书，将心包穿刺手术的一些要求和并发症填上去。虽然这样子不是特别规范，但是临时没有找到印刷的版本，也只能这样子了。
岳阳把小姑娘叫过来，进行温柔地说，“你爷爷现在的状况比较危急。他现在的心包被积液堆满了，已经影响到了心脏的舒张和收缩。”
看着小姑娘不大懂的样子，岳阳接着解释到，“心包呢，是人的胸腔里面保护心脏的一个器官，你可以理解为将心脏外面包了一个套子。这下子能够听懂吗？”
小姑娘点点头。
“这个心包的大小是固定的，平时里面大概有50ml左右的液体，主要起到是润滑作用的。现在你爷爷的心包里面，至少有1000ml以上的液体。这些液体占据住了心脏的地方，挤压这心脏跳不动了。”
“这些液体是怎么来的呢？”小姑娘问道。
“液体的来源有很多种，这个要抽出液体之外再分析病因。现在的情况是，必须马上做心包穿刺术，抽出液体，不然的话……”
小姑娘这是听懂了，用力咬了咬嘴唇，“一定要做吗？”
“一定要做。但是做得过程中，可能会产生这些并发症……”
“好。我签。”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笔重重地写下了名字。
这时候，护士已经拿好穿刺包和消毒用具回来了。
何强忠还没有回来。
现在患者还能够正常的呼吸，岳阳也不着急动手。
一分钟之后，何强忠拉着一个医生回来了。
“我说何医生，别开玩笑了。不用b超就诊断了心包积液，你以为他是我们主任啊。我可是忙得很啊，那边还有差不多30个病人啊。”
何强忠根本不理他，死命拉着往岳阳的诊室走，“我只是不想岳阳太好，但也不想他太惨。如果病人死在了岳阳的诊室，而这是岳阳第一次出诊，后果……”
“甘医生，你赶紧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进入了岳阳的诊室之后，何强忠指着岳阳说，“就是岳阳医生，发现了这个病人是心包积液的。”
甘医生上下打量着岳阳，“这才出诊多久啊，靠体格检查徒手就发现了心包积液。你还听到了心包摩擦音？你知道什么叫心包摩擦音吗？”
岳阳不动声色，让老人家坐直，掀开上衣，用记号笔在左胸几个地方做了记号，“这是心脏浊音区，打叉的地方，能够听到心包摩擦音。”
甘医生戴上听诊器，将信将疑在几个地方听了一下，“啊？这是真的？”
甘医生不敢相信，反复确认之后，才最终相信了岳阳的诊断。
“那赶紧送到心内科吧，我们科室有b超，我来给他做心包穿刺。”
何强忠长长舒了一口气，病人总不至于死在岳阳的诊室了。
“不行。时间上来不及了。患者的心包积液太多了，而且是一个亚急性的过程，心脏的舒张能力收到很大的影响，如果不立即进行手术的话，再过5分钟，心脏就会停跳。”
“那怎么办？”
何强忠麻了，一个老牌的主治问岳阳这个第一次出诊的医生怎么办。
“必须立即，在这里进行心包穿刺手术。”
“你是指，无b引导的心包穿刺术？”
“是的。”
“这个，我做不了啊。我们整一个科室，只有我们主任和曹慧敏医生会做。曹医生去了急诊之后，就只有我们主任会做了。别想太多了，赶紧将病人推到心内科吧。”
“不行啊。来不及了。现在的人流高峰，电梯很耽误事的。”
“那怎么办？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爷爷吧。”小姑娘哭了起来。
“好吧。如果你不行的话，我来吧。”岳阳说道。岳阳这话，是有把握的，穿刺术，岳阳已经通过AI训练为“初窥门径”级别了；而超声引导，那就更加简单了，黄金左手就是了。
甘医生还没有说话，何强忠就已经吼道，“岳阳，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我知道你小子厉害，但是不是所有东西都会的吧？这事要听甘医生的，赶紧送到心内科吧。”
“来不及了。”岳阳从护士手上拿过来穿刺包，摆好工具包，将患者扶正为坐位。此时，患者坐起来都很费力了，依靠患者孙女扶着。
岳阳找好胸骨旁的位置，消毒，利多卡因局麻后，拿起穿刺针用力刺进去。
突破皮肤层、突破脂肪层、突破肌肉层，经过一段空腔之后，刺入一个非常韧性的肌肉层中，针尖还传来心脏震动的感觉。
对了。成功了。
岳阳退出穿刺针，穿入导管，一股带着脓性腥味的鲜红液体喷了出来，流入到瓶子中。
岳阳的操作震惊了所有人。
“岳阳，你胆子也太大了，第一次出门诊就敢……”何强忠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巴。
甘医生麻瓜了，“第一次出门诊就这么生猛，不怕出人命啊？”
半晌，甘医生拿着听诊器在心区听了一会儿，穿刺部位、深度完全没有问题，完美。
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