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说的是本身没有价值，后面还有一句话，那就是只是一种价值符号。”
这句话说得下面的人有些茫然，后世的人很喜欢在这种术语这里，用一种理性而又逻辑的话来描述，所以有的时候一个词的概念就十分浓缩简约。
不明白的人很容易就搞混。
“对于后世来说，纸币的价值基础通常来自于贵金属，比如说金或者银之类的储备支撑，而大明宝钞从一开始就没有定下与金银的兑换比例，也没有贵金属作为发行准备。”
全汉方这么一说下面的人细细思索品味，包括天幕之下的人也是。
然后全汉方又说，“大家想想，最初的交子是怎么来的？”
张居正恍然大悟，“最初的交子是因为铁钱短缺，重量大、价值低，大额贸易或者长途携带的时候不方便，所以就出现了交子铺，而交子铺随时可以兑换成铁钱。”
“没错，张同学说的很对，交子可以兑换铁钱，也可以在市场上作为一种支付手段流通，流动的是可以兑换铁钱的凭证！这就是存款凭证转化成为流通票据！”
全汉方对此表示肯定。
就是这么简单的溯本，让这些人一下子抓到了什么，体会到了经济当中的那种微妙。
所以研究经济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是说争利或者铜臭，这是一门很深很深的学问！
“纸钞能够流通，一个是因为它是流通票据，还有一个就是因为信用！政府规定它为货币，而人们使用它，是相信可以在政府这里兑换出贵金属，所以它也是信用货币。”
“因为不能兑换贵金属，宝钞的价值完全依赖政令，缺少了一部分底层逻辑，当政府信用崩塌的时候，比如说滥发、拒绝回收，那么宝钞的‘功能’也就随之失效。”
“所以知道我说的那句话是意思了吗？本身没有价值，只是一种依赖外部赋予的价值符号。”
下面的人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恍然大悟，有些人如获至宝，有些人埋头苦写。
全汉方讲的已经足够简单，上面的ppt也显示相关内容，甚至有图片，言简意赅的分析关系，就连武将都看得明白了。
而天幕下的人也都在一条一条的发言。
（汉·桑弘羊：值得参考。）
（宋·王安石：经济果然是经用济世之学！）
（宋·范仲淹：受益颇多。）
（唐·陆贽：原来纸钞是一种取铁票据，大家交易的看起来是纸钞，实际上还是铁等贵金属。）
……
讨论的人很多，等回头一看大明宝钞，发现大明宝钞的底层逻辑就不通，无怪乎还有明亡于宝钞，明亡于财政的话。
可仔细一深思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明宝钞可是从洪武八年就发行的，明亡的时候大明都经历了两百多年，虽然大明宝钞也不是一直都在用，可对于明朝财政肯定是影响颇深的，就这样明朝都没亡，无怪乎朱姑娘说大明血皮厚。
都这样了还不倒？
朱元璋轻轻咳嗽了一声，感觉脸上黑红黑红的，以后改还不行吗？
让老朱改动一些东西，那可真比叫他去死还难受，不过都知道大明的轨迹了，老朱也觉得不能走错路下去不是？继续听吧。
……
“言归正传，今天我正式沿着这个论题来阐述宝钞和明朝经济。”全汉方前面丢下的启发十分的有效，现场的所有人的都听得十分的认真。
“一个国家能否能够长久存在，财政是重中之重。”
“财政就是一个国家的物质保障基础，国家机器能够正常运转的资源配置方式，我们的历史足够的长，很多时候，我们都要学习前人的经验，就算是到了后世也是一样，古人的经验和智慧往往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
“明朝的许多制度也是一样，沿用前面的朝代，包括财政制度，但是又有明朝本身的特色。”
就在朱元璋以为他又会说大明宝钞的时候，全汉方的话题又一转，让朱元璋松了一口气。
“……首先我们来看看大明的财政分为哪些方面。”全汉方摁下了手中的按钮、
下面的人就可以看到词语以及相关解释和图片——
【田赋；盐、茶、矿等收入；商业税以及其他收入。】
而财政支出则是——
【宫廷、宗禄支出；俸禄支出；军费支出；社会保障支出；经济建设、工程、教育支出。】
值得一提的是老朱很重视水利，在很多地方都修建农田水利，而水利这里又有一项没有办法逃避的针对黄河等水患的支出以及运河的修建。
还有教育支出也很多，老朱也想要增加知识分子，之前朱清谷也说过，他对教育是很重视的。
这些内容看起来比较少，那是因为全汉方说的都是明初，很多制度都在草创，同样他还说了宝钞发行之前的明朝的官方货币是哪些。
无非就是铜钱、白银、元代宝钞这些。
这其中白银就是最顶格的，洪武八年宝钞发行之前，白银经常出现在朱元璋赏赐给别人的物什里。
“关于宝钞建立，学术界有普遍的两种说法。”
“一种是民间缺铜，我们来举几个例子。”
其实朱标他们已经知道全汉方要说什么了。
全汉方也给出了史料证明，一个是明初的时候产铜的地方不多，还有就是明初的时候朝廷还要收民间私钱来铸洪武通宝，而中书省甚至上疏请求用旧钱多铸十多枚铜钱出来。
也就意味着旧铜钱五十枚要弄出六十多枚出来，不过最后朱元璋没有批准。
还有一些罪允许用铜来赎罪，收民间之铜等等举措。
“第二种说法就是因为国库空虚，这是为了解决财政困难而进行敛财。”全汉方也一点不避讳下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请他过来针砭时弊，不就是要做好这些事情的准备吗？
显然前面的朱元璋已经经受了不只是一次的打击，现在竟然也没有什么反应。
当一个地主容易，当一个皇帝可难！